风之束缚和扭曲时光的影响终于消失了,枯杀一纵身脱出战团,回到了地面上。
林慕云仍然愣在当场,背后那道席卷而来的光幕早已穿透了他幻化出的土之壁障,疾速地朝他袭来。但他仿若不觉,不躲不让,却朝着枯杀凄然一笑,道:“枯杀大师,鬼物尚感念父母恩情,你乃堂堂得道高僧,奈何为之?”
枯杀愣了一下,正待开口回应,忽见林慕云面带淡漠之色,竟折身往那道狰狞的空间裂隙中投去。
“不可!”枯荣和枯杀齐声惶急道。
枯荣蜡黄的脸上老皮一阵翕敛,身上冒出一道极细的青光,眨眼间便越过十数丈的距离,朝着林慕云飙射而去。枯杀则将空中的那道光幕化为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林慕云的衣服抓了过去,背后早已是冷汗涔涔。
但林慕云此举太过突然,枯荣和枯杀虽然已经倾尽全力,但终究慢了一步,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往那张黑黝黝的巨口中投去。
“阿弥陀佛。”突然响起一声佛号来,便似平地一声惊雷,在场中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林慕云便觉得自己的身体陡然失去了控制,直往那空间裂隙外飘去,直落到地面上方才恢复了正常。
枯闲突然出现在场中,面无表情道:“林施主,不要冲动。”
林慕云却不理他,只朝枯杀道:“枯杀大师,敢问你今年贵庚?”
枯杀一愣,不解他的意思,照实答道:“贫僧也活了有数千年了,怎么?”
“哼。”林慕云冷笑道,“看来你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枯杀赤眉一颤,伸手便要打,却被枯荣一把拦住。
“那鬼物跟我此来,冒着杀身之祸,乃是为超度他那不死不活的父亲而来。但求其父魂归冥灵之际,父子能够团聚一次。如此人伦天理,本该成全一次。”林慕云颤声道,“你个老和尚,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收了。收了就收了,我也认了,你何故要赶尽杀绝?”
枯杀蛮横道:“此等鬼物,罪孽深重,为了天下苍生,我自然要超度了他。怎么,难道你觉得不对?”
林慕云点点头,一抱拳道:“三位高僧,今日所赐我这个小子都记下了。我那可怜的将军听信我的话,来贵寺寻了个死路,也算是我瞎了眼活生生将他推进了火坑。好在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诸位但有用得着我林某人的地方,我定会‘倾力’相助!”
说完,他便收回鼠儿峰,带着小空和小宝往寺外走去。
枯杀一瞪眼,斥道:“哪里走!”
他便作势要追,却被枯荣一把拦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慕云的身影逐渐远去。
枯荣朝着枯闲皱眉道:“师兄,我们这样做,是不是着实有些过火了?”
枯闲沉吟片刻道:“枯荣师弟,林施主可精得很,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佛宗大计,八成是法痴那老家伙说漏了嘴。依我看,他此次来帮那鬼物的父亲超度是假,真正的意图只怕是来探探我们的底线。”
“这小子。”枯杀将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道,“倒还有两下子,差点让我阴沟里翻船。不过别再让我碰见,不然……”
他的目光朝着山门处直勾勾地望去,鼻中发出一声重重的哼声来。
枯荣面色稍霁,迟疑道:“师兄,林施主此次吃了老大不小的一个亏,心中必定极其愤恨,只怕对我佛大计非常不利。”
“无妨。”枯闲道,“林施主若连这等气量都没有,我们便休要再提什么佛宗大计了。他此来一直在试探我们的底线,我们又何尝不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呢?寺门那一阵算我们输了,论到胡搅蛮缠的本事,林施主比我枯杀师弟稍逊一筹,但比之我们二人要着实强上不少。”
枯杀一听,倒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一拍脑袋,抱怨道:“师兄,我何时有胡搅蛮缠过?”
枯闲却假装没有听见,道:“第二阵,便是对那鬼物的处理上,这个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这等鬼物来我白马寺中,若是还让他大摇大摆地下得山去,只怕我白马寺在此界以后便抬不起头来了。林施主所讲的故事着实感人,但这是我的底线,自然不能让他,所以也算是我们扳回一程。”
枯杀一听,恍然大悟道:“师兄,我明白了,这第三仗嘛,便是我与那小子相斗,虽然我大意之下险些中了他的诡计,不过最后我将那净尘钵盂掷进空间裂隙中,断了他的念想。瞧他那惶急愤怒的样子,甚至想要自杀,自然是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