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慕云正坐在大厅中,用一坛清酒自斟自酌时,蓦然心下一惊,便抬眼望门口望去,正看到那门口转进一位女子来。那女子身穿一身紫衣,显得高贵而神秘,配上那耀如春华的绝世容颜,裙带飘摇间摇曳生姿,倏忽间便好似涌进满屋的春光来。
正是陈娇娇。
他心下一凛,强自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便站起身迎了上去。
不料陈娇娇并不理他,只与他错身而过,却径直往那桌边寻了一凳坐了下去。又顺过桌上的那坛酒,“咕噜噜”地大口大口灌了起来。她喝得实在是太急,很快就呛到了,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也涌起一片让人目眩神迷的鲜艳红色来。
林慕云一把抢过那坛酒,问道:“娇娇,你怎么了?”
陈娇娇不答,只是轻抬螓首,幽怨地望着林慕云,瞧了一阵,眼中的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了。
林慕云最见不得女人哭,此时见陈娇娇如此,便觉得头大如斗,不知所措。
陈娇娇哭了一阵,似乎有些累了,便趴在那桌边,仍旧小声地抽泣着,肩膀也颤抖不已。趴了一阵,她又抬起头来,仍旧啜泣不止。
林慕云心烦意乱,再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斟酌了良久本已到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道:“娇娇,我对不起你。”
陈娇娇便强自展颜一笑,道:“夫君,你可记得与我成亲之日,曾对我说过些什么?”
“我、我……”林慕云便讷了口,沉默了片刻,终于垂下头去,有些不自然道,“我自然……是记得的。”
“好、好,你还记得就好。”陈娇娇紧抿着嘴唇,那花瓣一般的朱唇上泛起一阵白来,随即惨然道,“我曾说过若你负我,我便取你性命,今日便纳命来吧。”
说完,她的右手掌心中蓝焰一阵翻腾,须臾间便用罡蓝之焰凝出一把蓝色的利剑来,一剑直取对面林慕云的咽喉而去。
林慕云眼见那蓝焰之剑刺到了面前,脸上也露出凄然的笑意来,不闪不躲,只抬眼道:“娇娇,原谅我,你要多加保重。”
陈娇娇不答,只沉着脸,右手中罡蓝之焰所化的利剑毫不停顿地刺到了林慕云的喉间,蓦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惶急的呼喊:“住手!”
林慕云心下一阵抽搐,他心中愧疚难当,早已萌生死志,此时听到这声呼喊,心下也是一阵翻腾不息的绞痛,他无需去看,便知是赵雯了。
可陈娇娇哪里肯依,手中蓝焰之剑仍旧往林慕云的喉间刺去,只怕下一刻便会刺穿他的喉咙了。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忽然一道翻腾的鬼气弥漫全场,立时将这蓝焰之剑击偏了。
正是鬼将出手了。
陈娇娇停下手来,右手中的蓝焰之剑又重新化为一团翻腾不息的罡蓝之焰,面色煞白道:“林慕云,你倒找的好帮手,你明知道我是舍不得杀你的,你又何苦为之?既然他们都舍不得你死,那好,那就让我去死好了!”
“娇娇,你误会了!”林慕云原本低着头,听闻此言,心下一阵惊骇,便朝对面的陈娇娇望去,只见她手中重新化出的蓝焰之剑狠狠地抹向了自己的喉间。
林慕云心知陈娇娇性格刚烈,说到做到,但他岂能坐视不理,便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绝对视角。那绝对视角中,陈娇娇手中蓝焰之剑正抹向自己的喉间,脸上泪水如同雨下,眼中也充满了愤恨和决绝之色;而楼上栏杆处的赵雯,脸上满是恐慌和惊愕,眼中却是一片迷茫与无助;这大厅中鬼气翻腾,正凝为一线,直往陈娇娇手中的蓝焰之剑撞去,却是鬼将再次出手了,但看起来似乎终究晚了一些。他心下叹息一声,便瞬移到陈娇娇身侧,一式崩牙将那蓝焰之剑击偏,同时顺势将她搂入怀中。
陈娇娇蓦然发现自己被林慕云搂入了怀中,心下又惊又怒,便不住地挣扎着,同时道:“你这个混蛋,干吗还要在乎我的死活,让我去死好了!”
林慕云哪里还敢放开手来,只死死地抱着她,同时附耳道:“娇娇、娇娇,你听我说,我是很喜欢你的,我……”
他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陈娇娇却在他怀中激烈地挣扎起来,林慕云无法可想,只得放开她来。便听陈娇娇冷笑道:“我是多么傻呀,你的这些甜言蜜语我一直以来都深信不疑,我是多么傻呀。”
她忽厉声道:“现在,我再也不会信了。今日,你便给我一句话,我和她之间——”
陈娇娇蓦然指着赵雯道:“你只能选一个!”
林慕云心下苦涩无比,先是盯着陈娇娇看了一眼,只见她眼中雾气弥漫,却强自忍着不落下泪来,见自己看过去,便立时扭过头去。再看楼上栏杆处的赵雯,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地站在那里,此时看到林慕云朝自己瞧来,她反倒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