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应龙的狂饮改为浅酌,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味着,他那将死的心也一小下一小下的热烈跳动起来,直到喝完最后一杯,眼睛看向小田原城的时候,他就笑了。
风吹了一阵过来,珠帘就被微微掀开一些,应龙猛地转头回去,他要去看看那帘后的女子,珠子叮当作响,可那张脸蒙了一层薄纱,只漏出一双似水的眼来,那双眼睛是很熟悉的,只是——只是他暂时想不起来,他拿着拳头锤着脑袋,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女孩拿起古琴便要走,青色的绫罗衣裳,转头看向应龙时,她就说:“没事的,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应龙伸着手,他喊着:“等等!你等等!”
那女子不理会,回眸一笑跃出窗,应龙起身便追,半路却被什么挡住了,那是一张乐符编成的音网,只为拦他几秒,然后就碎了,屋内尽是青色的音符,像是飘飞的萤火。
应龙朝着那窗户看去,路上的人群很密很急,却哪里还能找到一名抱着古琴的女子,他叹了口气,回头便看见了一名店小二,长得五大三粗,眉宇间尽是谦卑神色,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问:
“客官,酒钱?”
应龙摸摸口袋,摊开双手,他本想摆出一副理直气壮吃霸王餐的模样,可到底还是心虚的,他就老实说:
“没有!”
那店小二便放心了,他垂下了眼,模样依然是笑着的:“我就问一下,这些酒钱不用您付的,客官您慢些走!下次——下次——”他犹豫了一下,心底还是不情愿这样的客人下次再来的!
应龙尴尬的摸了摸脸,他探出几步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问:
“真的不要了?”
店小二郑重的点了点头,他说:“已经有人结过账,她说要是您没钱,就全记在她的账上!”
应龙皱着眉头问:“是谁?”
这店小二五大三粗,天生就是能抗揍的模样,他哆哆嗦嗦的说着:“不——不能说的!”
应龙拔出腰间的剑,重重的掷在桌上,那桌上的茶盏酒杯便跳了一下,那店小二也跟着跳了一下,落在地面时已经苍白脸色,弓着腰摆着手,模样委屈巴巴的,他说:“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您要了我的命也是不能说啊!”
应龙拿起剑便要走,他指着那珠帘,问:“是那珠帘后的女子吗?”
店小二踌躇几下,想说不能说,模样纠结万状,表情似笑似哭不成了样子。
应龙冷哼一声,拿起剑就出了酒楼,他眉眼一横,那些酒客便吓退了数步,腾出条路来,他气呼呼的出了酒楼,走在街上。
小田原城已经是黄昏了,太阳昏昏沉沉的洒下一些敷衍的热来,街上的风凉凉的,把应龙就吹得很迷茫了,他不想回万疆界,不想去找梼杌和穷奇,他只想庸庸碌碌的走在街上,一直这么走下去。
世事不随人愿,他还没走几步,前面便被一群人拦住了,是一群粗布衣服的府邸仆役,模样凶神恶煞的,手里的木棒抡的呼呼作响。
应龙扫了一眼,一个人都不认识,那就应该不是找自己的了,可也不好硬撞过去,他便转头,刚转头便呆住了,身后是一排明晃晃的大刀长矛,领头是城门外的那个十户长,他雄赳赳的像是小公鸡一般,插着腰指着应龙:
“小子,可算把你找着了!”
应龙想起自己将那城门守兵扔下护城河的事了,他就有些心虚了,身后那群仆役也出来一人,是躺在担架上的一位公子哥儿,腿上打着石膏,他怒气冲冲的喊着:“我就喝个酒听个曲,没招你没惹你的,就被你扔下楼了摔成个这模样,你——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