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树荫下,重重叠叠的灌木里,孤零零落着一座软草房子。
风是很冷的风了,见缝插针的跑几个来回,就把薄裙姑娘吹得筛糠似的抖,霏霏拼命的裹紧薄裙,黄羊依偎在脚边,火堆映红了脸。
下颌点着膝盖,思绪飘出老远,平日这时候,是躺在软软的小床上的,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棉花托着,肚子也饱饱的,偶尔使性子踹被子,奶奶便会轻手轻脚的靠过来,吻着自己的额头,将她拥入怀中。
缓缓的睁开眼,才知道那是梦了,浑身都是一种卖火柴姑娘的凄凉感,她擤了鼻涕,呆呆的看着那个傻光头,自己这样冷,他为什么不来抱着自己呢?他怎么还能一板一眼的挑着火堆呢?莫非是剃头发的时候,将脑子也一并剃去了吗?
“我冷,你快来抱着我。”
空雨埋着脑袋,手拿着一根焦火棍,戳戳看看,闷声嘟囔道:“你靠近些火堆,就不冷了吧,哎呦,你扔得什么?”
霏霏手里的碎木头砸中了空雨的脑袋,平日里她会为这一击而中笑半天呢,这次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眼里有了泪儿,梨花一枝春带雨,凄然道:“我快被冻死了,你也不管我吗?”
空雨吐了口气,将身上的灰袍儿褪下,轻覆在霏霏的肩上,算是他仅有的一丝的温存了:
“你穿上就不冷了。”
霏霏扯下这一身冷冰冰的破烂袍儿,眼里的泪就更多了,伏在膝盖上嚎啕大哭,呜咽道:“你抱一抱我就那么难吗?”
空雨傻愣愣的,万千委屈堵在喉头,却是半句都吐露不出,摸着自己的光脑门儿,这里虽没了古佛清灯,可自己依然是个和尚啊,和尚怎么能抱着姑娘呢?这是要犯戒的,上午刚犯了杀戒,晚上就犯淫戒,那当真是罪不容诛了。
霏霏嘴唇泛白,手指紧紧攥着膝盖,双眼迷离的看向夜空,喃喃道:“好冷啊,奶奶,你快抱抱我,不然、不然我明天又要流鼻涕了。”
空雨漠然的叹口气,钻进霏霏盖的简陋草屋,手颤颤巍巍的还没做什么,霏霏就先钻进他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锢住了腰,渐渐的就不抖了,渐渐的就睡了,一缕缕的头发飘到空雨的鼻尖,痒痒的、、、
夜变的暖意融融,夜又变的沉沉昏昏,恼人的风也稍稍缓了,霏霏盖的茅草屋子小小的,直愣着脑袋就能戳到屋顶,空雨盘腿而坐,双眼紧闭默默诵经,形如一颗枯树。
霏霏揉了揉鼻子,然后一巴掌就掴在空雨的脸上,嘟囔道:“你小些声,我还要睡呢。”
空雨摸着脸上的红印,这下连经都诵不成了,小脑袋发了愁,枯燥的夜变的难打发了,怀里的刁蛮姑娘恰巧蠕动起来,像一条软绵绵的虫,或许在找一个舒服的姿势,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刁蛮无礼,在人怀里还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