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黄不易似乎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只是,厢房内许久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黄不易满脸的苦涩,而后将一个雕花青玉盒推到到了身前。
“上师,这些年我积攒了六百多枚无忧钱,原本就是留给星宇修行的,如今上师在此,我便将它们交给上师,如何用度,全凭上师决断,只希望上师不要嫌弃星宇愚钝不堪。”黄不易缓缓打开青玉盒子,里头尽是一枚枚拇指小大的无忧钱,黄锃锃的晃花人眼。
厢房继续沉默。
黄不易悲叹一声,抬起头时,双眼之中已经升起了绝望。
就在他将欲收起青玉盒时,厢房的门开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青玉盒托起,不疾不徐地飞进了厢房当中。
厢房的房缓缓关闭,从内传出一个声音:“黄家主放心便是!”
“谢上师!”黄不易朝着厢房重重拜倒,久久未起。
……
棕红楼船的顶层船舱。
赵子陵单手一挥,整层船舱便被无形的力量笼罩起来,外头的人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形,也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阴七藏简直是不知死活!”李轻舟透过窗棂,冷冷地看着船头上阴七藏的背影。
“我倒是想知道,黄家那么多嫡系子侄,黄不易会选择谁,阴七藏又如何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将这人给救走?”赵子陵同样也看着阴七藏,但眼神中却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与情绪。
“还能怎么样,阴七藏精通易容之术,必然是要趁乱让那名黄家的人换张面皮逃脱了。”李轻舟冷声回应。
“这便有些无趣了。”赵子陵坐到了狐皮软塌上,斜趟着身子,懒洋洋地说道:
“阴七藏可是大楚皇帝、也就是你那所谓皇兄安插在你身边的人,你能将他如何?……,哎,我就说嘛,当初让你随我仗剑走天涯,何等潇洒快意,你非不肯,非要去帮李建元打什么江山。现在江山打下来了,李建元的那些亲兄弟以及子侄,不管功劳大小,一个个封王裂土。看看你,拼死征战数十年,攻城略地无算,到头来就混了个侯爷。是,……,你是跟李建元是生在同一条巷子里头,但你和他没有丁点儿血缘关系,他是永远不会完全信任你的。……,我猜想即便你们有血缘关系,依照你在大楚军中的号召力,李建元也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心你的。与其如此,你不如听我的意思,还当个劳什子的侯爷,随我仗剑走江湖去,……。”
赵子陵这一开口,便滔滔不绝起来,心中的怨气似乎比当事人李轻舟还要深大。
“子陵,陛下的名讳可直呼不得,还请慎言!”李轻舟急声劝止,而后长叹一口气,赵子陵所说的这些,他何尝没在心中反复思量过。
但是,戎马数十年,抛洒了万千袍泽热血,才有了大楚今天的大好山河,岂能说割舍就能割舍得了。
“我已将此处隔绝,除非是那些通天境的老怪,谁也听不到此间的任何言语,何须慎言?再说了,李建元当初未起兵之时,我喊他一声李建元,他铁定会觉得是莫大的荣耀。难不成现在穿上了黄龙袍、戴了黄龙冠,我便连喊一声李建元都是高攀甚至是罪过了?”赵子陵弓着一条腿,单手搭在腿上,满不在乎地说道:
“即便是李建元此刻就在我跟前,我一样喊他李建元,他还敢调集大楚军弩射杀我不成?”
“好好好,他不敢,他不敢。”李轻舟连连苦笑,转过话头道:“阴七藏不过是跳梁小丑,先放在一边!今晚起风了,我们还是先把精力放在黄家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