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晚霞漫天。
身背阔剑的白衣青年策马缓缓出了雄阳城,他正是柳风。
在柳风身后,跟着四辆牛车,赶车的赫然是雄阳城的荒狩。
这些牛车之上,乃是柳风花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从雄阳城采购的生活用品,其中以衣服最多。西柳部已经搬迁到了雄阳城,就不好再披着兽皮了,得入乡随俗穿布衣。
上千人穿戴的衣物,一人至少得两套换洗,饶是雄阳城乃是大楚重城,城中的大小布行论谁也一下子拿不出如此多的衣服。好在柳风未雨绸缪,早早就与布行预定,今日只要交钱取货就行。光是这些衣服,就足足占去了两辆牛车。
武空行为了让西柳部进入雄阳城,不惜与段谦撕破脸皮,而后又派荒狩护卫西柳部去到红霜谷,此际更是让荒狩赶着牛车帮着柳风运送物资。
如此种种,武空行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整个雄阳城,西柳部是由荒狩营罩着的,要打西柳部的主意,就得先过了荒狩营这一关。可以说,西柳部在雄阳城已经有一个天大的靠山。
但同时,西柳部也等于是和荒狩营绑在了一起,若是荒狩营出了问题、武空行失了势,西柳部恐怕也得跟着遭殃。
之所以有如此局面,一方面,柳风推波助澜,另一方面,武空行半推半就。
柳风自然能看到其中的利弊,但是,西柳部如今在雄阳城没有半分根基。而且依照今日段谦的态度,西柳部要想顺利地落户红霜谷并扎根,就得向荒狩营靠拢。
武空行能够接替李轻舟,成为荒狩营的狩领,除开本身乃是五境巅峰的武者外,自身也是颇具谋略。
西柳部没有人去到十万山斩杀化形期大妖,却被大楚准许迁入雄阳城,武空行不用想便知道这是怀候李轻舟的手笔,在雄阳城,也只有李轻舟有这样的能量。李轻舟之所以给到西柳部如此大的恩典,自然是因为柳风。能够被怀候如此看重的人,武空行自然得更加重视。
而且,从赵子陵专门托吴远转交银票给柳风这件事上,更加坚定而来武空行要将西柳部跟自己绑在一起的决心。
故而,对于柳风的两个要求,武空行都是尽量地去满足。而且,当柳风从摩天楼出来后,武空行还专门派了人跟在柳风身边,替柳风忙东忙西。现在,堂堂荒狩更是干起了牛车车夫的活计。
柳风多少也猜到了武空行的心思,他也不拒绝,坦然受之,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牛车通过城门的时候,城防军士看到赶车的是荒狩营的荒狩,连惯例的检查都省了,直接放行。
武空行所料不错,经过今日的试探,对于荒狩营,段谦选择了井水不犯河水。
晚风微寒,柳风仰头喝了一口酒,而后将酒葫芦丢给了身后赶车荒狩,这名荒狩轻轻抿了一小口,而后把酒葫芦传给了身后的同伴,来回传递了数次之后,酒葫芦再次回到了柳风手中。
“诸位兄弟,我们西柳部的酒水味道如何?”柳风摇了摇已经空去一半的酒葫芦,回头问了一句。
“还行!”
“可以!”
“凑合!”
喝人家嘴软,其中三位荒狩回答的时候,稍稍违了心。
“好就好,不好就是不好,你们呐,如此不实诚,剩下的半葫芦酒,别想再喝了!”柳风摇了摇头,仰头又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口。
“就是,风哥,这些家伙就没一句真心话,活该没酒喝!”落在队伍最后面的那名荒狩先前没有说话,此刻却扯着嗓子开口了:“要我说啊,你们西柳部的酒水不比我们在荒土追杀妖族刺探缺水时、喝的马尿好多少,若不是这夜风太凉,我都不稀罕去喝它!风哥,我说的是绝对是大实话,这天实在太凉,再给我嘬一口呗!”
“实话?比马尿还难喝了,怎么就你喝得最多,一口下去,别人喉结只动一次,你却连动了三次?我看就你最不实诚!莫说一口了,就是一滴酒也不给!”柳风直接把酒葫芦塞好,别到了腰间。
“连喉结动了几下你都观察到了?喝你几口酒,至于这么盯防着么?别人说酒好,你说人家不说实话不给酒喝,我说酒差,你也说我不实诚不给酒喝。说来说起,还不是抠搜?亏得我们兄弟抹下脸皮给你当车夫哩!哎,以前听人说你抠搜我还不信,现在我是真正见识到了!”最后面的那名荒狩连连叹气,摇头不已。
“不实诚就是不实诚,你还真别不服气。因为我们西柳部的酒啊,那是不好不坏!”柳风嘴角升起了笑意,而后倒趟在马背上,头枕着双手欣赏晚霞起来。
马蹄声和牛蹄声踢踢踏踏,与雄阳城越来越远。
突然,一道白影从雄阳城的墙头一掠而过,方向直指远处已经只能看到一个黑点的车队,城防军军士只来得及抬头,惊鸿一瞥。
正仰躺在马背上的柳风突兀坐起身,而后对着四名荒狩沉身道:“兄弟们,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赶来!”
说完,柳风调转马头,驱马停在了车队后面,目视着雄阳城的方向,那边,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急掠而来。
“风哥,小心!”
那四名荒狩曾经与柳风多次出入荒土,没少经历过生死搏杀,听到柳风如此说话,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驾着牛车继续往前,不是他们怕死不讲义气,而是对柳风的绝对信任。
要知道,在荒土很多次绝境当中,柳风凭着精确的判断和冷静的应对,一次次地化险为夷,救下过很多荒狩的性命。不然,柳风的年纪并不大,为何会有那么多的荒狩心悦诚服地称呼他一声风哥。
柳风驻马停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急掠而来的身影。
“警觉性不错!”
没有让柳风等多久,那个身影便来到了近前,来人白衣飘飘,腰悬长剑,赫然便是还剑楼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