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敢动弹,现在他们坐的位置交换了,高度优势立刻逆转,威压感山一样重,把他形死压在椅子上,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本他那修剪得很精致的短胡须现在只能随风飘落,在此同时他听见自己的皮肤裂开一道小口,
如此清晰,而后裂意越来越长,错贯整个面部,血线慢慢浮现。
“其实我听你说话的时候,一直想给你修修胡子。”昂热微笑,“不过不小心出血了,
那就不收费好了。”
“咳,
昂热,别跟孩子生气。”汉高淡淡地说。
昂热吸了一口雪茄,
“没办法啊,这孩子总得教育教育,你知道我是个教育家。年轻人,你难道不知道你在纯血龙族的眼里就是侏儒么?你拥有他们的血统可不完整,你说着大话却又心怀自卑。新的龙族?别开玩笑了,你只是意图偷窃那些黄金罢了。”
昂热随意的把一口烟喷在年轻人脸上,“你关于历史的演讲很精彩,是啊,伟大的人物不会在乎某些人的死去,因为他们的视野更广阔。我年轻时在圣三一学院读书,老师也说掌握权力的人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去看历史,就像站在山上俯瞰一场战争。那些人蚂蚁一样互相践踏着死去。但你不会感觉到疼痛,因为他们离你太远。你风度翩翩,衣袖上不沾染一点血迹,真是太帅了!”
昂热说道,整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寒冷:“可我不行,因为我的位置不在山巅上,我就在那个战场上,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我周围死去,他们的疼痛围绕着我,我看见他们的脸、他们的血,他们断裂的身体,每一张脸都是我熟悉的,都是我的同伴。汉高,我从来不是个冷静的人对么?”
“你不是。”汉高淡淡地说,“你只是很酷。”
“所以我已经杀红眼了。你能跟一个杀红眼的人讲历史的车轮么?”
“不能。”汉高赞同。
“汉高我建议你给你的孩子们多讲讲朴实的人生道理,告诉他们华尔街那一套并不适用在杀红眼的亡命徒身上,你们想要跟我开价,先得明白我是什么人。别跟我说‘别为死人开价太高’,搞得我好像是个交易尸体的食尸鬼,更别跟我说什么‘新的龙族,一切的龙族’,无论天生还是自命的,只要是纯粹的龙那么都是我的敌人!”昂热弹掉雪茄的烟蒂,转身离开。
可下一刻又突然停下了脚步,所有的人都瞬间紧张了起来,
只见昂热缓缓抬了抬手,不紧不慢道,
“别紧张,我只是提醒一下,我刚刚忘了说一句……当过我敌人的人,下场都很糟糕。”
“不过我同意你关于弗罗斯特的评价,他就是只喜欢乱蹦的斗羊,修辞学学得不错。”说完昂热这个时候拍了拍年轻人英挺而木然的脸,推门而出。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听见壁钟的“嚓嚓”声。
这些年轻人们都来自优秀的混血种家族,是新一代的精英,是家族的代言人。
他们的视觉和听觉都远比人类敏锐,他们中有些人是天生的射击手,能用不戴光学瞄准具的青港军用步枪径易命中一公里以外的目标。
但刚才那一幕没有任何人看清。
昂热的行为中似乎是有一段时间被凭空切掉了,前一瞬间他安然端坐,后一瞬间他手中的折刀旋转。
而在那个消失的时间段里,他们中的一个失去了细心留了很多年,颇有艺术家气息的小胡子。
只给你一把折刀,你能用多长时间剩完一嘴小胡子?
我想怎么也得半分钟吧?
那么……昂热偷走了他们半分钟的时间,半分钟里一个人能刺出多少刀?
13刀应该不是问题,足够杀死他们所有人!
刺骨的寒气还留在那个失去小胡子的年轻人的喉间,他捂着脖子,粗重地喘息。
所有人的村衣都被冷汗浸透了,他们呆坐在那里,竭力回想时间被斩断的瞬间,昂热身上爆发出的灼热的威严,那是随着血统燃烧而生的某种自发领域。
先民的传说中,屠龙者不能直视龙的眼睛,因为和这种生物的直视会摧毁任何意志不坚定者的内心,甚至毁灭他们的灵魂。
龙威!
汉高把一张手帕在冰桶里浸了浸,递给受伤的年轻人,“擦擦脸。没关系,我没期望你能够和他达成什么协议。我只是想探探他的口风。你做得不错。”
“哦哦。”年轻人惶恐地接过手帕按在脸上,冰水混和着血一路往下流,染红了他的衬衣袖口。
“看来我们贸然提出合作有些冲动,秘党表现出相当抗拒的态度。”另一个年轻人说。
“未必,卡塞尔学院确实需要我们的帮助,仅以他们的实力,要挑战四大君主胜算太小。不过,记住这个教训,在希尔伯特·让·昂热的面前,你可以跟他谈条件、开玩笑,但别尝试挑战他的底线。”汉高转向那个受伤的年轻人。
“底线?”
“不要触犯他死去的同伴,”汉高拄着拐杖,吃力地站了起来,“昂热已经130多岁了吧?130多岁的老人,早该把棺材准备好,安详地昕孙子讲故事了。可他安静地坐在我面前喝着香槟时,我却觉得他的身体紧绷着,随时会暴跳起来,就像是条捕猎前的鳄鱼。”他拉开抽屉,摸出两柄金色的老式转轮手枪。
而后汉高卸下一颗子弹放在桌面上,0.5英寸马格努姆手枪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