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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的眉『毛』颤抖了一下,双目不禁微微打开,浑浊得好偌就在他身侧河畔污泥潭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林雪痕。
“我想过很多可能,想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可是我都没有想到,原来你是神玄帝的人。”林雪痕冷冷地摇摇头,似乎是在冷笑,但是嘴角却并没有笑该有的弧度。
“你能知道这个消息,那想必是陛下已经成功了。”柳叶的脸上,却是终于绽放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简短的对话,拥有者庞大的信息量,龚从龙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好似都变得木头般僵硬,脸『色』僵硬地看了一眼就靠在自己身侧的女孩,震撼之余,直到这个时候也才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这么坚定地去伤害和她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瓜葛的赵王族与古王族为,而对方一定会回报她,报她与黄王族的仇。
只因为,给她承诺的人,是这个联邦最至高无上的人!
“神玄帝原来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林雪痕列起嘴,眉头轻轻地蹙了下来,这一蹙眉,好像林中这片森林所有的树木,都弯了数寸的腰身。
“这样说起来的话,十一年前南宫兄他会只身踏去皇城,也不是什么意外,而是神玄帝的计谋了?”
柳叶微笑着看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想到了些什么似地,片刻后才说道:“这个世界有很多讽刺的事情,比如最好的朋友已经死了十年,自己才知道他其实是被设计害死的。”
诛心之语,林雪痕却并不生气,只是将一根狗尾巴草含到嘴巴里,寒声道:“你倒是条好狗。”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好似一座山峰,俯视着这已经风浊残年的人,冷声道:“你既然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我也不会留着你,何况你是神玄帝身边的人。
交代你的遗言。”
干脆利落的话,让两位年轻人的肩膀都忍不住微微地抖了一抖,仿佛已经看到了鲜血在自己们面前飞溅的场面。
柳叶面『色』则依旧平静,他感激地看了林雪痕一眼,然后转头望着两位年轻人。
龚从龙抱着彭丹的手不由紧了紧。
面对此时此刻如此多让他震愕信息的冲击,他自己都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而自己,又到底该是怎样一种情绪。
“我之前见寒续的时候,告诉过他,我做什么都是为了虚门好,我爱学生这一点是不会变的,现在我依然这样说。只是作为改天换地的人,就必须要有牺牲,所以牺牲了很多孩子,乃至于也有我自己,我并不觉得后悔,也并不为之忏悔,因为这就是我为臣子的责任。”
“林雪痕是救你们的人,但实际上也是害你们的人,我不明白他救你们的意图是什么,但是他留你们的意图和留我的意图并不相同,所以你们短时间内并不用太担心什么。
你们现在已经站到了陛下的对面,但是并非不可以回头,不过,后面路到底是怎么走,都希望你们自己能看清楚一些,好好思量了再做判断。
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强大一些,陛下心大,注定后面还会有很多事情发生,而今朝人无论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未来的中流砥柱们,也都需要在未来承受,你们只有强大了,无论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都可以从容应对。
这是我对莫睡冰说过的话,现在,也对你们说一遍。”
柳叶脸上散放着微笑,目光最后落在了彭丹这双这些天之后变得清澈了许多,也变得温柔了许多的双眸,最后落在龚从龙紧紧搂着她的手上,苍老的脸上的笑意,悄然多了几分难明的复杂。
“莫睡冰太在意女孩儿,你也是一个被情所困才走到今天的人,我希望他不要陷入『迷』途,你不是我的学生,但始终也是虚门的学生,只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也希望,是我看错了什么。”
一串负责的语言,两位学生都并没有听明白,而说完之后,他便缓缓闭上了双目。
彭丹能够看到,他的身体表面仿佛有一层薄薄的粉雾在从体内蒸发出来,而他体表的血肉,也在慢慢的干瘪下去。
最终头颅,彻底地垂了下来。
无论这个男人到底是怀揣着怎样的目的和心态,在考试之中差点害死他们所有人,但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龚从龙都觉得他是值得自己尊重的。
于是他躬身,深深地行了一礼。
彭丹看着这个画面,也深深地行了一礼。
林雪痕看着龚从龙耳鬓处渐渐生长出来白发,又冷漠地瞥了一眼老人,最后看着脸上没有再画艳装,反而有几分可爱,还有几分虚弱苍白的彭丹。
“你的仇得报了。”林雪痕道,“黄正王成了空壳,也算是报了。”
彭丹的眼睛里面,两行清泪流了出来。
不管怎样,能够报仇,她就都会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您……会杀我们么?”龚从龙将彭丹护到身后,看着这位大逆不道且罪恶深重的大魔头,不安地问道。
林雪痕认真地摇摇头,视线依然落在彭丹的脸上,然后转头望着东方,仿佛看到了一轮另外的旭日升了起来。
“我不杀你们,因为,你们还有很大的作用要发挥。”
林雪痕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这个世界反反复复,谁又能算进天机?”
说完,转头接着往东方走去。
两位年轻男女相视一眼,咬牙跟在身后。
柳叶的尸体,在春风中,慢慢顺着树干,滑到在地。
人盟历二百九十七年的春天,生存圈内,皆是生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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