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馥宫中。
容澈将扎在德妃身上的银针一根根地拔了出来,小心地收回到针包里。
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容澈微微抬眸,看了看尚未转醒的德妃,便向着立在一旁的大宫女招了招手,待大宫女走过来后,低声道:“娘娘怕是还要小睡一会儿,还请莲见姐姐在娘娘醒后提醒娘娘服药,民女就先退下了。”
“这个自然。”莲见看了看德妃,同样低声应了下来,心中却是暗暗对这回春堂产生了一丝好奇。从前的回春堂只是在民间有着一些名气,她和德妃深居宫中,竟是不晓得回春堂的医术如此精湛,不光是之前被陛下召进宫来的容蕙,就连这个容澈,其医术比起她的师妹来也是分毫不逊色。
莲见乃是德妃的心腹之人,自家娘娘在子嗣上花了多大心思,她是全然知晓的。这一刻,莲见只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德妃身体恢复的希望。
容澈在旁微微一笑,便先行退下了。她却是不曾像叶婴鹂一般留在宫中,而是径直由一个宫女领着,出了宫,登上了等在皇宫偏门外的一辆马车。待容澈坐稳之后,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向回春堂当中驶去。
车上,容澈探手进入袖袋,抽出里面的一个纸团,慢慢展开。
不出所料,纸团上是叶婴鹂的笔迹,上面写着的是,要回春堂在最近多多注意贤妃和顺嫔两人的动向,另外,此事须做得隐秘些,万不可惊动了皇室中的人。
贤妃和顺嫔?
容澈垂眸,重新将手中的纸团成一团,握着纸团的手轻轻一合,再次张开之时,手中纸团已经碎成了粉末状,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看来,大师姐是在宫里发现什么了。
……
此时的叶婴鹂,正坐在自己暂居的偏殿之中,香烟袅袅,透过香烟来看,她的面容似乎随着轻烟的摇摆,微微地晃动着,显得有些隐隐绰绰,竟是看不真切了。
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时,叶婴鹂手中握着的,正是之前容澈传给自己的信,一双漂亮的凤眼,微微地眯了起来。
三司会审,乃是在如今的中原国家通行的,对于重大或是疑难案件的审查制度。查案时,由三法司长官,即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官员共同审理,最后由皇帝亲自裁决。若是遇到呈报中央的重大案件,审理者一般为刑部尚书、大理寺正卿和御史大夫;对于地方上未决或是不便解决的重大案件,则派刑部员外郎、大理寺评事以及监察御史充任“三司使”,前往当地审理。
当年的叶氏一案,乃是关系到国事的大案,审理者自然是三法司的最高长官了。然而,容池的这封信上却写着,在对叶青叛国一案的审查当中,原本应该出席的刑部尚书,因病未能参加此案的审理,代替他出席审查的,乃是当时的刑部侍郎,同时也是现在的刑部尚书,沈亮。
若这封信上的内容仅止于此,叶婴鹂也许并不会对这条信息太过重视,然而容池信上附在这段话旁边的一行小字,却让叶婴鹂脑子里警铃大作了起来。
小字如是写道:沈亮,今年四十有二,乃是朝中鲁国公的次子。
这句话,叶婴鹂便是有心忽略,也是做不到了。
这一刻,没有任何预兆地,楚云深的话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我此番入宫,是想来提醒一下姑娘,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姑娘务必要小心贤妃,据我所知,她并不只是一个深宫中颇得皇帝宠爱的妃子那么简单。”
叶婴鹂还清楚地记得,贤妃对自己那莫名的敌意。
更重要的是,贤妃的娘家,正是鲁国公府。贤妃本人,乃是鲁国公嫡出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