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伤心加疲累,今儿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早坚持不住,挣脱田卿的手,朝落了地的棺木扑了过去,“相公,你走了,让我们娘仨遭这罪,咋不把我和俩闺女带走啊。”
田卿看柳氏昏倒在棺木前面,让马大妮先把柳氏搀扶起来,她冲了过去,大声喊着,“都停下,又出一条人命了!你们都别再打了!”
娄家二房早已经被山子和娄晨打的没招架之力,衙门的人过来,还没动手他们已经吓破了胆,除了抱着脑袋挨打、叫唤的份,哪里还有还击的能力。
郑氏婆媳仨竟然抵不过豁出去的娄氏一个人,脸上身上都是伤。
娄昌明趁着田卿的一嗓子,让人把他们都分开。
不敢去喝斥衙门里的官差,他把已经鼻青脸肿的娄家二房的俩兄弟臭骂一顿,怕再生事端,喝令不让他们二房的人去坟地送葬,让村里人把他们拖开,吩咐起棺。
这下没人再敢挡路,娄晨也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又去扯住谢恒的小手。
他俩先出了大门,来送葬的亲戚女眷都高声哭喊着跟在后面,接下来就是柳氏和她的俩闺女。
田卿看到柳氏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已经由惨白转成了青色,她急切的喊着,“娄婶子,你快过来,娄家舅母情形好像不对!”
瞄了眼田卿怀里抱着的自家弟妹阿芬神色不正常,看里正不在眼前,气愤难当的娄氏又朝郑氏踹了一脚,头发散乱,脸上也被挖烂的郑氏当即滚在地上。
娄氏狠狠的骂着,“你个死老婆子,害我大弟落了棺,你今晚就等着他来找你算账吧!”
她走近田卿,伸手摸了柳氏的脸和额头,“卿丫头,你舅母好像发热了,你和大妮先把人送回堂屋里,我去请把村里的大夫给请过来!”
看着柳氏无声无息的躺在娄家堂屋的破板床上,田卿唏嘘不已,原本是来送葬的,没想到这里闹成了一锅粥,连坟地都没去,她也很是无奈。
娄氏搀扶着村里的老大夫进了堂屋。
田卿从床边起来,给老大夫让开地方。
这老大夫也是一把年纪,谨慎的给柳氏的两只手都把了脉,好一会子才面带喜色的开了口,“大妮,你弟妹没得风寒,她这是喜脉,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昏倒也是激怒攻心引起的,可不能再让她操劳下去,要保持心绪安宁,才能坐稳了胎。”
大弟不幸遇难,弟妹竟然有了身子,听到老大夫的话,娄氏不敢相信,“阿芬又有了身孕?三爷,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被侄孙女质疑他的医术,老头子嘴唇上的白胡子都吹了起来,“你这丫头,小看你三爷了不是,你三爷给人摸了一辈子的脉,能连这喜脉都摸不出?这脉搏有力,还是个强壮的小子呢!”
听到这话,娄氏又惊又喜,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往下流,“哎呀,你老说我弟妹肚子里怀的还是个男胎?”
她扑通一下跪坐在柳氏的床前,哭着去摸她憔悴的脸,“阿芬,你快醒醒,咱家大房也有后了,你和阿风也有儿子了!”
老大夫站起身子,“大妮,让她好好的睡一觉,你随我回去拿两幅安胎药回来。”
要是前几日知道弟妹怀了身子,今儿那该死的二房也不能把事情闹成这样,娄氏抹掉眼角的泪,连连应着,“哎,三爷,都听你的,我这就去。”
没一会,娄氏把安胎药拿了回来,田卿和马大妮在厨房里给柳氏熬药。
肚子不存事的娄氏已经去了坟地,她要和里正说说自家的这件喜事。
等田卿她们把药汤给醒过来的柳氏喂好,送葬的人都回来了。
里正娄昌明带着村里人和来的客人都在院子里吃饭,娄晨抱着谢恒进了堂屋。
朝柳氏跪下,红着眼圈的他给自家命苦的嫂子承诺,“嫂子,往后你只管好好的把身子养好,家里的事都不需你多费一点心。”
经历了今儿的闹剧,柳氏岂能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有多重要,她哽咽着,“阿晨,你快起来,你大哥临走给咱娄家撇下的根,你嫂子就是再苦再难都会把孩子生下来,你和素雅也定亲好久了,早点把媳妇娶了,你嫂子也安心许多。”
娄晨站起来,朝嫂子点点头,“嫂子,我这次回去就和素雅成亲,然后我俩都搬去县里照看你和俩小丫头。”
接过田卿递给她的帕子擦拭了眼泪,柳氏又朝身上沾满了泥土的谢恒招招手,“恒儿,好孩子,快过来让婶婶看看你。”
谢恒乖巧的依偎在柳氏床前,“婶婶,我大姑说,你肚子里有小弟弟了,你可别哭,早点把小弟弟生出来,我会护着弟弟,不让别人欺负他的!”
娄氏端着碗米粥进了堂屋,看弟妹面色好了许多,开始打趣着谢恒给她宽心,“阿芬,你瞧这孩子不大,小嘴倒是挺甜的,让人一看都稀罕的不得了,你可要好好的看着,赶明也能生个这样好的儿子。”
柳氏看到大姐笑吟吟的脸,愧疚又浮上心头,“大姐,都是我不争气,没早些给相公生个儿子,让你们都跟着我受气。”
弟妹性子软,心思又重,如今有了身子,可不能再想东想西的,娄氏把粥碗塞给她,“阿芬,你快别说这话,那二房黑心的是惦记你和阿风的家业,这次谢兄弟可给咱长了脸,你把心放宽一些,别再想那些乌七八糟的破事,好好的把我大侄子生下来比啥都好。”
经娄氏的嘴在坟地一吆喝,全村的人都知道,人家大房不但过继了个外姓的儿子,娄风临走还给媳妇留下了遗腹子,他们都嘲笑二房的算计落了空。
田卿匆匆的吃过娄家招待宾客的大锅饭,和娄氏说了一会话,时辰不早就和大奎他们往家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