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初,田卿他们到了县城。
这两年刘顺独来独往,早也练就一身和圆滑世故的那些掌柜应酬客套的工夫,田卿很放心,就让刘顺去给几家点心铺子送货。
她自己步行去佟记布庄看看,说不定能在那里见到佟珏。
才走近佟记,就听到布庄外围了许到人,里边有闹哄哄的声音传出。
见这情形,皱起眉头的田卿心里纳闷,这佟珏是倒了啥霉,还真是流年不利,前几日程欣悦才闹过一场,今儿又有人上门来闹事。
看来今儿自己又来的不凑巧,她正踌躇着是进去看看,还是转身离开。
瞥见那次给他装布料的小伙计捂着肿胀的脸从人群里挤出来。
田卿眼神一亮,朝这个名叫小庄的小伙计低声喊着,“小庄,你家大公子在没在布庄里?”
铺子才开门,大夫人就带着表小姐气势汹汹的来到。
进门大夫人就沉着脸逼问大公子的下落,大公子去哪会合他们这些人打招呼,自然回答不出。
那个嚣张跋扈的表小姐尖厉的咒骂着铺子里的人,又不分清红皂白的打了他和另一个小伙计。
又气又羞炯的小庄听到有个女子唤他,抬起低垂的脑袋,见是田卿,他神情有些复杂。
知道自家大公子对田姑娘好像不一般,他好心的叮嘱着,“田姑娘,铺子里,我家大夫人和表小姐也在找大公子,我们都说不知道,她姑侄二人正又打又骂的大发脾气,你可千万别去触这霉头。”
呵呵,怪不得呢,这么多人看热闹,原来是程氏姑侄二人闹了起来,佟珏也真是不幸,有这样处处托后腿的亲娘。
田卿听到铺子里边高一声低一声的喝斥和谩骂,嘴角扯起嘲讽的冷笑。
“小庄,我原本还想去照顾你们的生意,可你看这铺子闹出这样,我也没法子。”
佟记布庄没过多久就连闹两次,让临近的铺子都看他们的笑话,身为布庄的小伙计,脸上也没光彩,小庄也叹口气,“可不是吗,这才开门,大夫人她们一闹腾,把好几个客人都吓跑不说,还让临近的人看足了热闹。”!”
想到掌柜还在铺子里遭罪,小庄冲田卿躬身行礼,“田姑娘,小的不敢和你多说,掌柜的吩咐小的去染房织坊找大公子呢,大公子已经有两三日没来过铺子,还不知道他在不在成里呢。”
听到程氏姑侄俩人在佟记里大闹,田卿也停歇了要进去瞅瞅的意思,冲小庄挥挥手,“嗯,你快去吧,我去别的铺子里转转。”
连布庄掌柜都不知道佟珏的去向,今儿自己也难见到人,想到大天明的就朝城里赶,又扑了个空,田卿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这个佟珏也真是的,空有一个做生意的精明头脑,却连家都治理不好,由着自己的老娘来铺子里胡闹。
若不是自己有生意和他牵连,真不想和他这样纠缠不清。
漫无目的的在这条宽阔的街市上走着,眼神飘忽的打量着两旁的店铺,也没进去瞅瞅的兴趣。
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俩脚后跟有些疼痛,一阵穿堂风朝她身上吹过来,田卿昏噩的脑子才有了丝清明。
看到自己竟然转游到一条行人稀少的偏僻狭窄的街道上,两旁的房子把初冬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怪不得这样阴冷。
想到那日在流云镇一时不慎就被小贼偷了荷包,她警惕的扫了眼四周,所幸这还是接近午时,应该不会有啥歹人出现,她稍稍的松了口气。
这条陌生的小街,自己从来就没来过,田卿把衣裳领子朝上拉扯下,转过身大步朝回走着。
走了好一会,田卿懊恼的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再走不会佟家布庄的那条街。
看着陌生的街道,几个背着书袋的子嬉闹着从她身旁蹿过去。
她轻拍着自己的额头,心里自嘲,也不知道自己犯的啥蠢,竟然这么迷糊,会在这弹丸之地迷了路。
街对面黄敬煜和学子们说笑着从书院出来,没走几步,便看到有些无措的田卿站在那里发愣。
这娇俏的姑娘好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心下好奇,就多看了她几眼。
被一道探究的眼神盯着,看那身细棉布的衣裳,腋下还夹着几本书,也是个读书人,这样无礼的盯着自己看,分明也是个斯文败类,田卿的脸色冷了下来,冲他恶狠狠的蹬了一眼,转身就走。
好凶的目光!黄敬煜被田卿的眼神瞪的有些面红耳赤,脑子灵光一现,骤然想起,这不是买了黄保家宅子和田地的那个田家姑娘吗!
自己从年初来书院里做了夫子,就很少回村,也就没再见过她。
不过前些日子黄保的大妹黄花英出嫁,娘去了佟姜村给这丫头添妆,带回来的消息让他惊讶,说田家兄妹这两年可是置办下不少家业,竟然在临丰那荒僻的地方买了上千亩的田地,还在府城开了铺子,给黄花英的陪嫁就值上百两的银子。
虽然过去了好久,可那日这姑娘在村里爆揍黄保的事情仿佛就在眼前,没想到今儿竟然能在这里遇上,黄敬煜的眼神里多了丝欣喜。
他和身旁的学子们打个招呼,就大步朝田卿的背影追了过去。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追过来,田卿加快脚步,心里暗自骂着,今儿又遇上个不要脸面的混帐东西,要是真不识相,敢找晦气,姑奶奶不介意打你个满地找牙!
自己个大男人竟然追不上个丫头,黄敬煜有些羞愧,他手臂朝前挥着,冲田卿呼喊,“田姑娘,你慢些走!”
这个男子竟然认识她,田卿的脚步有些迟疑,只是停顿了一下,继续轻盈的朝前走着。
追赶田卿的黄敬煜累的有些直喘粗气,眼看着田卿出了这条街就汇入人群密集的大街市上,他有些焦急,“哎,别走,田姑娘,我是黄村的黄敬煜啊!”
黄村的人?田卿转过身子看着,跑的满面通红的黄敬煜,骤然想起,这人不就是黄村唯一的那个秀才吗,自己和他不过是一面之缘,素来和他没有啥来往,为何要追着她。
田卿皱起眉头疑惑的盯着他,“黄秀才,你喊我有事吗?”
也是的,自己个大男人追着人家小姑娘,也没有正经事情,被田卿的问话弄的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田姑娘,刚才看到你在书院的小街上,很是好奇,这才追了过来,是在下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