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她便想起桃花镇客栈那个晚上,心里涌上一阵酸涩。
“是逃不过。”卿言道,“我哪里好好的了?今天不是刚晕倒了一次吗?”
易辞没有说话,做势要拉她的手,卿言有些惊慌,心跳的像打鼓,身子僵直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窗外的雨声没有停,那晚好像也是这样的雨。
他的手停在半空没有动,她犹豫了片刻,把手伸出轻轻放在他的手上。
但他没有接,而是翻过她的手腕轻轻放在桌上,他的手指轻轻按压在她腕间:“现在还难受吗?”
原来是要把脉啊。
卿言脸上羞红一片,小声道:“还好。”
易辞离开她的手腕:“你心跳很快,还在怕?”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卿言道:“不是,一个梦而已。”
“嗯。”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卿言偷偷瞄了他好几眼,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有些懊恼自己又被他绕进去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易辞想了想道:“很早之前。”
“多久?”卿言苦笑道,“一月前?”
易辞愣了愣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她遇见他是在一月前,在北冥境。
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面上云淡风轻的问他:“也是卿兮请你去的北冥境?”
她以为他会继续沉默,他却回了一句:“是。”
他这么诚实她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你为何没有和卿胥他们一道前去,你不是还有容公子的身份吗?”
易辞道:“我当时离北冥境更近些,便去的早了些。”
如果当初他们是一道去的会如何?她也许就不会被他所救,也不会……不,还是会。
“还有人知道你是容公子吗?”
她这句话问的有点奇怪,但他听懂了。
“别人难说,清羽族没有人知道。”顿了顿,又道,“除了你。”
“夜凌族少主成为了天下第一道观观主的高徒,这位停舟少主不仅行押镖之事,还身兼护卫,大夫,教书先生数职。”卿言笑道,“易辞,你真……”
易辞也笑:“真什么?”
卿言道:“真会骗人。”
烛火被窗外的风吹灭了,屋内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寂静无声。
易辞嗤笑一声:“还说自己长大了。”
黑暗的空间使她有些不安,心跳的越来越快,脑子转的也比平时慢了很多,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易辞的意思:“嗯?”
易辞的声音有点严肃:“你怎么了?”
卿言手不自觉握紧了桌沿,一时间有些不解易辞的问话,答道:“我没事儿,什么怎么了?”
易辞的声音很严肃:“你的声音在抖。”
卿言这才发现自己声音的不对劲,强自压下不安,镇定道:“你听错了。”
然后她感觉到他起身了,他开始走动了,他好像过来了。
她没有等到他,等来了屋内的烛火明亮,易辞站在烛火前看着她,烛火明明灭灭将他的脸遮映在阴影之下。
他说:“长大的人不会怕黑。”
卿言下意识接道:“那会怕什么?”
易辞走过来重新坐下,手指轻轻在微凉的杯子上摩挲打圈:“怕……没水喝。”
卿言愣了一下,给他的杯子加了点儿热水,然后笑着看他,眼睛里带着些得意:“你怕的东西,好像很容易解决。”
易辞笑了下,还没有答话,卿言又继续道:“所以……你为什么要骗人?”
易辞微怔,又笑道:“我骗什么了?”
她差点忘了,她面前这人有着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
“你是青光道长的高徒吗?”
“不是。”
“你姓容吗?”
“非也。”
卿言正色道:“你来清羽仅仅是因为被邀请还是别有用心?”
易辞反问她:“你觉得我有什么心?”
卿言被噎了一下,道:“未知即可怕,北冥境在世人眼中是禁地,是谁都不敢轻易踏入的无间地狱,你为何不等卿胥他们反倒自己先一步进去?”
易辞淡定道:“离得近。而且北冥境也一点都不可怕,可见世人传乎其神的东西也不可轻易相信,有些事还是要亲耳所听,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