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总归他们不是一路人,便是偶有交集,也不过是平静生活中的一小朵浪花。
“走罢。”
石崇与羊氏的车队重新会和后,车队便开始缓缓地朝着洛阳城里行进。
唯有孙秀仍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牵着马,眼睁睁地瞧着羊氏与石崇的车队越走越快,越来越远,几乎快要离开他的视线时,这才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石崇身边那绿衣女郎悦耳的笑声和她的模样一直在孙秀的脑海里盘旋着,或是带了欲坠不坠的惊恐的泪珠低了头,或是因为放心之后悄悄地呼出一口气,或是那样展颜一笑,如最美丽的水莲花恣意绽放。
他身体里某一个地方在迫切地叫嚣着:关起来,一定要把她关起来,做我一个人的金丝雀……我要得到她,我一定要得到她……
***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车队终于在位于泰康坊的一座大宅子面前停了下来。
献容由红玉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十分豪华的大宅,大为吃惊。在南城时,祖父还同她说过父亲在洛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尚书郎,虽是泰山羊氏后人,但洛阳城如他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与大多数的同僚一起租住在清平坊的一幢小宅里。
那条街道住着的全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加之鱼龙混杂,孙氏才没有随羊玄之一同居住,而是留在祖宅伺候羊氏二老。
来之前,祖父忧心她会觉得难受,还特意与她打过招呼,让她到了洛阳之后不要觉得委屈。她左右是要入宫的,便是在清平坊,也不过是短暂地居住一段时间罢了。
但这宅子却在泰康坊,而且,一点也没有祖父口中所说的那种“那宅子又小又破,你父亲读书读傻了,总有些文人的酸腐傲骨,又从来不受家里人帮衬,用他那点年俸租那方子扁窄的连脚都不能下”的程度。
但说这话时,祖父分明是十分自豪的。
她的目光从长长粉墙青瓦上一直转移到那漆着朱漆,嵌着铜钉的大门上。
门额之上,是一块新造的金漆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兴晋侯府”四个大字。那字迹遒劲有力,颇有风骨,若非勤学苦练多年,绝不会有如此成绩。
那匾额的左下角,刻着一方小小的红印:授命于天,既寿永昌。
献容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有帝王的传国玉玺上,才会刻上这几个字。这,这竟是皇帝亲手所书的匾额?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那皇帝是一个傻子,成日只会贪玩吗?一个贪玩的皇帝,如何能写得这一手好字?还有,不是说她要住的是羊玄之租住在清平坊的一个小宅子吗?父亲为什么会带她来泰康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