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五郎跪在地上，悄悄地望献容：“阿容，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些下来啊。”

司马衷居高临下地将他的小动作全部收进眼里，也不拆穿，那只伸出去的手仍稳稳地朝着献容举着。

“阿容，你下来吧。”

他没有瞧羊五郎，仍在对着献容说话。

献容这才由司马衷搀着下了马车，刚一站定了，司马衷便凑到她的耳边同她说悄悄话：“阿容，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献容有些不解。

司马衷便瞪了她一眼，用看傻子的眼神示意她瞧瞧仍在跪着的羊五郎及羊氏众人们：“阿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喜欢吗？”

他的话似乎颇有深意，献容听在耳朵里，却叹道：“陛下，喜不喜欢的于阿容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事已成定局，喜与不喜，都不重要了。”

司马衷不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羊五郎，咳嗽一声：“你起来罢。”

羊五郎从善如流，又对司马衷恭声道：“陛下既来了泰康坊，不如入内小坐歇息一番如何？”

他说话时，声音刻意放得很大，这是在故意告诉那些人不可轻巧献容，也更不能败坏她的名声才是……还有，泰山羊氏作为士族的地位。

“陛下，您既专程来瞧我家容妹，我已吩咐仆人准备的茶点，还请陛下入内小坐才是！”

他的声音更大了。眼瞧着有几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悄悄地散去，他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阿容与皇帝同乘一辆马车甚是不妥，但古往今来，有过哪一任皇后在未被正式册封之前能够得此殊荣？想必今日之后，阿容在这洛阳城的地位也要比往日里高出不少才是。

他们进入洛阳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说短却也不短，因各家族都还未摸清献容的脾性，也不明白陛下的态度，便一直对整个羊氏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又加之献容有些不太好的传言，入京五日，唯一收到的邀贴，竟还是孙氏姨母为了炫耀才下的。

这实在不太正常。

但今日之后，情况定会有所改变。

皇帝虽有些憨傻，但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处，献容的身份也会随之而水涨船高，毕竟，一个被帝王所重视的皇后与一个身处冷宫的的皇后，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想到这里，羊五郎待司马衷的态度不由得变地更加恭敬了。

他朝着司马衷伸出了手，他微微地躬了腰，做出一个十分恭敬的姿态：“陛下，请。”

司马衷被众人拥簇着恭敬地请回了兴晋侯府。

献容远远地跟在后面望着那个黑色的身影。他负着手，龙行虎步地走着，便是在众人的拥簇之下，也隐约地显出几分与旁人的不同来。

当他不开口说话的时候，看着便与常人无异了。甚至，因为他的地位与容貌，更多了几分与常人所不同的气势与威严……

看着看着，献容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阿兄，事情或许比你我想象的要复杂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