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幻觉?阿兄没有来过,自己也没有坠楼,而白日里发生的那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她这样想着,便觉得心中突地冷了几分,一分神,便一脚踢在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上,她一下便扑倒了地上,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果真是自己的幻觉啊……
献容望着自己被刺破的手心,忽地苦笑了一声,但泪水却忽地涌了上来,她心中一酸,便低声地抽泣起来。
“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竟是一个十分温润的声音响在了她的头顶上。
献容听得这个声音,原本悲伤的情绪却忽地一下全都不见了。她紧张地望着自己面前稳稳地伸着的那只大掌,声音里带了几分不确定:“阿,阿兄?”
他仍在笑。一边笑着,一边将献容从地上扶了起来,“阿容,好久不见你了。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献容,一张充满着异域风情的面上,处处都表达着他的喜悦。
“阿容,你似乎过得甚好。”他目光落在献容较之前圆润了几分的面上,“甚好,甚好。”
这话,不是违心的。
他在草原上时,白日倒也罢了,每每到了夜里,却觉得时光甚是漫长。每当他闭上眼时,眼前出现的,却全是献容的音容笑貌。
或是她拿了话本瞧那些在他看来十分无趣的故事,或是她撒娇地扯着他的袖子,连声叫他:阿兄阿兄……
少女的声音清脆里带着甜,正是一个小姑子最美好的年纪。他有幸在那段最美好的时间里曾经拥有过她,将他藏在自己打造的那个最美好的金丝笼子里,但如今却又要亲手地将她送到另一个人的身边……
刘曜的心忽然抽疼了一下,他的面上,便突地有些苍白了。忙又换了一个方向想着,自己在草原上时,最为担心的便是她离开自己后,有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有没有变瘦……
如今瞧着,甚好。
似乎一直不好的那个人,只是他自己。
他这样想着,便又觉得有些不好受起来。
献容一直低着头,自是没有发现刘曜的异常,她期期艾艾的,小声地问刘曜,“阿容甚好,甚好。可是,阿兄,你过得好吗?”
你有没有娶亲……
她不敢问。
但刘曜多年与她朝夕相处,不过一眼,便能瞧出她的小心思,但他有很多话不能对献容说,忙转了话头:“阿容,阿兄也过得甚好。你别多心,阿兄此番前来洛阳,也是因为收了晋帝的帖子,专程来参加你与他的大婚的……”
他竟是来参观自己的大婚的?
听了这话,献容的面色突地一下变得惨白了。
她结结巴巴地:“大……大婚?”
不过一瞬,她眼里的泪水又一下子涌了上来。因终于得见刘曜的那种喜悦在这一刻突地全都褪去了。
他要亲眼看着自己嫁给另一个人?
刘曜看在眼里,更加觉得锥心一般,但他勉强地将那种不适的感觉按捺住了,面上,仍带着微微地笑容,“是的,阿容,三日后,你便要大婚了。待你成婚后,我便也要回到草原上,与卜氏成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看献容的脸色,两只手却藏在身后紧紧地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