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与她相处多日,又怎会不知她心中难过?但他望着这样的献容,竟觉得有了一丝满意。
这才是他花费了十数年心思所培养出来的那个注定要做皇后的小姑子,如此端庄得体,丝毫不见慌乱与难过——即便她心里早已经难过的想要哭泣了。
但她如今能做到这样,他甚是觉得满意。这才是他悉心培养了多年才能够让她拥有的仪态啊……
但隐隐约约的,他又有些难过。
她能做出如今这副模样,是因为不在乎自己了?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他沉默地望着献容,好半晌,才轻笑了一声:“阿容,你长大了。”
献容也苦笑了一声:“阿兄,再过几日,阿容便要做皇后了呢,早在读书台时,您便告诉过阿容,身处高位,定要荣辱不惊,便是心里再难过,面上,却仍是要笑着的,阿兄,如今阿容长大了,也要嫁人了,你为阿容高兴吗?”
高兴?
不,他是很不高兴的,但自己的满腔惆怅与心思,却一个字也不能叫面前的这个小姑子知道。
若她知道了,若她知道了……不,一定不能叫她知道!
刘曜纠结着,在心里挣扎着,好容易才下定了决心,他刚刚伸出手来,想要如从前还在读书台时那样揉一揉献容的头发,但他刚刚伸出手去,已有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低着头,态度十分恭敬:“主上,晋皇帝来了。”
刘曜目光如电,直直地望向了那个跪着的人,他有些震惊,晋皇帝,那个白痴竟来了?他来做什么?
刘曜忽地想起自己在这一路上听到的传言,想起了那个关于洛阳盛景的故事,他的目光,忽地凝住了。
好半晌,他才开口道:“你下去吧。”又问献容:“阿容,你已见过司马衷了?”
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酸意。他有些紧张地望着献容,“阿容,你觉得晋皇帝如何?”
如何?
献容想起自己与司马衷寥寥数次的会面,想起那个共赏洛阳盛景的早晨,和他态度恶劣地抢走了自己短笛的行为,她正要开口,却又醒起司马衷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甚至,对自己算得上是非常不错了……
不知怎的,她原本想要冲口而出的话却忽然说不出来了。她想了想,这才对着刘曜说道:“阿兄,晋皇帝似乎并不如我们想象中那么傻——”
她正要说下去,已听得身后一个抱怨声响起:“石齐奴,你怎的把房子修的那么高,害我走了这么老远,累死我了!”
司马衷已来了?
刘曜面色巨变,本能地将献容拉到了身后,面上便恢复了以往冷清的模样。
然后,是石崇略带了冷淡的声音,“陛下,您若是愿意在洛阳城里面也给齐奴划一块地,齐奴保证不再让您受累了,您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