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在心中想着,一定要将自己心中的这口恶气吐出来,否则,这一辈子,自己怕是也睡不了一个好觉了。
你既不愿到我身边,我便从而而外地毁了你。
绿珠便是死了,他也绝不能容忍绿珠能够在地下留下半分清净。他是居士,此生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法子,便是将一个人丢进野狗堆里,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当他眼睁睁地看着绿珠的尸首被丢入了野狗群里,被那些野狗们撕咬下每一块皮肉,露出森森的白骨,他的心里,才终于觉得有了一丝好受。
又听说陛下召见,忙收拾好了一切,又带着那个早该消失的人匆匆地入了建章宫。
此刻,见到司马衷入内,忙跪了下去,但心里,却是甚为不耐烦的。
我既已做了,便不怕你的追究。
他这样想着,面上,便不复往日的恭敬了。
“臣参见陛下,参见娘娘!”他行了礼,还不待司马衷回应,便立刻端端正正地站着了。
模样和态度,甚为嚣张。
献容沉默地望着这个人,在司马衷对孙秀一句接一句的质问中,孙秀面上丝毫不显慌乱,而是仍一副十分沉稳的模样。
狡言善辩。
她望着他,突地开口打断了孙秀的滔滔不绝:“舅舅,圣旨未下,您是如何调动羽林军的?”
她一开口,孙秀的声音便是一顿。他望着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皇后,一时,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在诘问自己?
孙秀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念头,无数的话到了嘴边,他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十分嘲讽地看了献容一眼,却不搭理他,而是重新同司马衷说起了话:“陛下,后妃不得入建章宫,这是先皇的遗命,您是不是忘记了?”
司马衷顿时一噎。
他望了望孙秀,又望了望站在一旁的献容,皱起了眉头:“是朕叫她来的,朕是皇帝,朕的话,她不敢不听。至于你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陈年旧事的老黄历了。”
这时,他竟完完全全地站在了献容的身边,一副甚为维护她的模样。
他这样的姿态落在两个人的眼中,又有了截然相反的心思。
一个,是甚为不赞同的,不止是不赞同,甚至本能的对司马衷如此维护献容的姿态甚为反感。
而另一个,心中所思的,却是对司马衷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世人皆言,这个皇帝,痴傻愚钝,不通晓人情世故,但在献容看来,他从头到尾所表现出的,都是对自己不问缘由的维护。
她竟不知道自己这时应该说些什么好了,只好同孙秀一同结舌地望着司马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过了好半晌,孙秀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震惊地望着司马衷,胡子随着不住抽搐的嘴角而抖动着:“陛下,您怎能如此?后妃不得干政,这是历朝历代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