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扬的嘴角悄悄的垂了下来。

那小黄门并未察觉献容的心思，只是仍在献容面前邀着功：“陛下自确定好您的字后，便特意的去求了左大家做您的正宾，又下了圣旨，让诸位夫人务必前来参观您的及笄礼。”

“还有，”他目光落在那方小印上，“这印也是陛下亲自令人开了他的私库，千挑万选的好容易才选中了这块丝毫无瑕的羊脂玉籽料，这些日子他忙的便是亲自制作这方印章……”

献容顿觉心情十分复杂。

原来，司马衷这些日子的神秘，并非是对她的不闻不问。而是专程为了她的生辰而四处奔波，为她挑选礼物，主持那场绝无仅有的及笄礼。

他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自己？

献容扪心自问，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甚至，她此次入宫，原本打算着的，也是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想法。

如今他待自己这样好，那些事，她还怎么能进行下去？

手中的小印忽然变得十分棘手起来。她握着那印，一时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丢下还是捡起来好了。

阿南看出了她的失态，不动声色地将那个小黄门探视的目光阻隔了，藏在袖中的手不着痕迹的扯了扯献容。

“多谢这位公公了。”她道着谢，目送那个小黄门走远了，又将所有人都屏退了，这才转过身来，警告的望了献容一眼。

“怎么，一点小恩小惠就感动了你？你可别忘了，若不是主上救了你的命，说不得你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窝着呢。”

她目光严肃地落在献容手中的小印上，“你若有了什么其他的想法我不管，可你若是坏了主上的大事，就休怪我无情了。”

惠姬？

她眉毛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里有些隐约觉得不舒服。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只是觉得零中的某个地方像被堵住了一样。

或许，是因为献容似乎比之前变得要轻狂了一些。

阿南这样想着，勉强的将心中那种不对劲压了下去。

但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心中的不满并非来自献容，而且因为那个人——

待她终于察觉之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了。

这时，她只是狠狠地瞪视着献容，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别整日沉浸在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里面！这些东西于主上的大计而言，全都是不必要的累赘罢了！”

“你怎么会是这副姿态？”她怀疑地打量着献容，“莫非，我们这位尊贵的皇后娘娘当真是喜欢上了那个傻子皇帝不成？”

“也是，”她点着头，“你们俩一个痴一个傻，说起来，倒也算得上是般配。不过，皇后殿下，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它可是皇帝，三宫六院本是寻常，你若交付了真心，吃亏的，想必只会是你自己罢了。”

她这话一出，献容的心跳便陡然漏了半拍。她原本泛着红晕的脸这时咻地变得煞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是……我，我没有……”

她怎么会对司马衷产生那种感情呢？由始至终，她的心里所装的，只有那一个人罢了……

至于司马衷，她想，一定是这些日子以来接触的太多，他给自己的感动太多，加之两个人又有了那样的关系，这才让她有些迷失了……

这样一想，献容便觉得自己那颗被司马衷温暖的心脏又重新变得冰冷了起来。

当再看宣纸上那两个鲜红的小字时，便觉得有些触目惊心了。

阿南讥讽地笑了一声：“你还记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吗？”

献容在心里想了想，咬了咬牙，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道：“走！我们去拜见左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