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一抬起头来，就恨不得扑上前去将面前这两个紧紧靠在一处的人一齐地咬死了事。

阿南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此刻，司马衷的注意力只落在面前这个女郎的身上，听她的声音里果真有着掩饰不住的鼻音，便望了她一眼，笑了一声，“阿容说的是呢，果真是起风了。”

他望了一回天，“原本，我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是现下起了风，连你的眼睛都吹红了……阿容，咱们先回弘训宫去吧。”

献容便低声应了，又忍不住问：“陛下想要带阿容去何处？”

她垂着头随着司马衷走着，等着他的回答。但等了半晌，也没听见那个预料中的声音想起来，便疑惑地抬起头来望了司马衷一眼。

正好对上司马衷含笑的那双眼。

“阿容，你别着急。你是我的皇后，咱们注定是要相伴一生的，日后，咱们要一起走过很长的一段路，看很多很多的风景，也会经历这世上的诸多磨难和痛苦，阿容，你愿随我走下去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献容稳稳地伸出了手。

“过来，咱们回宫去。”

相伴一生？

这个词似乎甚为美好，但于献容而言，却是遥不可及的……

她犹犹豫豫的，藏在袖中的手屡次抬起又放下，一副十分挣扎的模样。

但司马衷面上却并无任何不耐，相反的，他一直都含笑地望着献容，如一尊经历千年风霜的雕塑巍然不。

似乎从一开始便是这样，他对着自己时，从来都没有不耐烦的时候。

献容咬了咬牙。

不过是一生罢了，两个人相携着走下去便是。毕竟，自自己入了这道宫墙之后，便再也没有想过要活着离开了。

或许这一生会很短暂，或许，这一生，司马衷注定会死在阿兄的手中。

但，那又如何？总归是自己欠了司马衷的，大不了，赔上自己这条命随着他一起去死便是了。

献容闭了闭眼睛，她颤抖着手，试探着朝着司马衷的手上伸了过去，但刚刚伸出去一点点，便又有些犹豫。

司马衷却不会再给她这个犹豫的机会了。

在见到献容挣扎的模样时，他的心中便是一动，见她终于朝着自己伸出了手，忙眼疾手快地将献容的手握住了，再不给她任何反抗和后悔的机会。

他拉着献容，龙行虎步地朝着前方走去。直走了好半晌，终于见到了弘训宫的宫墙时，他才终于停下了脚步，看了正气喘吁吁的献容一眼。

因为剧烈地运动，往日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在这一刻却忽然多了一抹红晕，配合着她的表情，竟忽地多了一丝烟火气。

往日里，她总是不动声色的沉默着思考什么，一双漆黑的眼睛如一潭深水一般，叫人捉摸不透，但这时，她的样子终于能和她的年龄对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