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容是有些庆幸的。
那时的她尚且还在庆幸着不必面对阿兄即将要将自己送走的困境,也庆幸着他突然的离去——他离开的时机那么恰当,在她昏迷之后,在她知晓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之后。
阿兄再一次出现已是三月之后了。
那时已是永康元年的春日。
她眼睁睁地看着阿兄风尘仆仆而来,心中虽痛,但却仍控制不住地为这个俊美的人而心中激荡。
他的话说得开门见山:“青玉,有些话我从前打量着你还小,便未来得及告诉你。但如今你年届十四,已是足以嫁人的年纪,从前有些不好开口的话,如今也像是突然就能说出来了一样。”
他从头到脚地打量着献容,目光欣慰,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原来不知不觉我的小青玉已这么大了。”
他伸出手来,想要如往常一般地拍一拍献容的头,献容也做好了被他拍头的准备,但等了半晌,预料中头顶的重量却始终没来。
她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见阿兄只将手虚虚地悬在半空中,见到献容有些不解的目光,便似有些尴尬的模样:“青玉大了,如今已是一个聘聘婷婷的小姑子了。男女有别,从前阿兄能做的,以后却是不能做了。”
他似有些惆怅的模样,“阿容,那天夜里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罢。”
声音里,带着某种不容反驳的笃定。
献容只定定将他看着,恨不得将他这一刻难得的温柔牢牢地刻在心中。
但沉默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事罢了。
嘴巴已毕大脑先一步行动起来。
“青玉,青玉大了。”她微微地笑着,心里却如刀割一般:“阿兄若有吩咐,阿容便是拼着这条性命,也是万死不辞阿兄的吩咐的!”
“青玉。你这样很好。”他果真似有些满意的模样,但似又怕自己做得太明显,便又急急忙忙地加上一句,“青玉,你也别怪阿兄,阿兄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他犹豫着同献容解释,“你也别怕。阿兄这些日子不出现,实是为了青玉你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的便是献容后来所经历的一切。
他同献容说;“青玉,泰山羊氏有一个嫡长女,三四岁时不慎走失了。我此次离去,便正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献容便笑:“那阿兄可查清楚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刘曜没有发现献容的异样,只轻声地为她解释着:“我遇你时,你在南城,恰巧羊氏祖宅也在南城。”他似有些兴奋的模样,瞳孔不自主地收缩着,“青玉,你会不是是羊氏嫡长女?我派去的人查的很清楚,那羊氏嫡长女走失时不过三四岁,你的年纪那么恰好的也是三四岁……”
他将自己怀中一张薄薄的纸掏出来给献容看:“青玉,我已查清楚了。羊氏那个嫡长女,名字唤作献容,年岁与你相差不大,倒是不必担心。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他望了献容一眼,“你们汉人素来注重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