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个人当真如传言中地被呵护到那种地步,素日出行时,定是有许多人团团地将绿珠伺候着,定不会叫她一个人只身流落到濮阳王的后宅中。
若是当真被石崇如传言中那样地悉心呵护着,绿珠又怎会有那样孤寂的神情?
当献容每每望着绿珠的眼睛事,便忍不住地想到自己日后的光景——便是自己当真幸不辱命地将阿兄的吩咐完成了,也顺利地回到了阿兄的身边,他也如他对自己所许诺过的待自己比以往更好,甚至满足自己的一切心愿时,自己是否也会与如今的绿珠一般,不过是一具空有生命的行尸走肉的壳子罢了?
人与人的亲近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缘由的。
如献容与绿珠,都是因清楚地认识到她们自己此生最重视的那个男人不过将自己视为一颗小小的棋之后,才有了某种醒悟,也才终于明白自己并没有所想象中的那么重要罢了。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所谓的“自我感动”。
这两个人都天真地以为,只要将阿兄家主所交给自己的事情完成的漂漂亮亮的,对方也定能达成自己的心愿,将自己如珠如宝地呵护在手心上。
但那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想罢了。
这些男人,话说得比谁都漂亮,但当她们真正地想要向他们要一个承诺时,往往,却总是注定了失望的。
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绿珠推自己坠楼事件。
那件事,看似是绿珠的无心之失,但事实上,唯有这两个同命相连的姑子自己心中才明白,那桩看似意外的背后,却是两个失望的姑子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罢了。
但,虽然明白,有些事情既发生了,便注定不能再挽回了。
看似坚固的友情,在几个男人的暗中较量之下,最终也不过成为了一盏小小的瓷器,或是旁的什么易碎品,经不起哪怕一点点磕碰和试探。
回府后所发生的的一切让献容来不及再继续惆怅下去。
婚服忽然无端地着火,那又是她计划外的一件事情——
在她的计划中,婚服本该是在自己入宫之初才着火的,但不知为何,却突然提前了——事情发生得那么快,既叫司马衷在第一时间知晓并查明了,也几叫她猝不及防。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忽然开始脱离了控制。
在泰山南城时所计划好的一切,在读书台中与阿兄密谋好的,似乎在司马衷出现之后,都悄然地起了变化。
在此之前,献容与阿南共同计划筹划着让婚服在封后大典上无端起火,以此达到上天示警的目的,叫司马衷将她打入冷宫,永生永世不得复出,如此,她才能有机会将自己所谋划的一切顺利地进行下去。
但婚服提前的起火却叫司马衷已有了心理准备。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或是居心,他像是丝毫不在意似的将一切都查得一清二楚,惩治了所有该惩治的和不该惩治的人——
孙窈娘。
在这一场变故中,孙窈娘看似与之无关,可深究下去却让献容发现,似乎处处都有孙窈娘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