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旁人的口中,她听说了司马衷将宣华公主赐与孙秀长子为妻的消息过后,还一度觉得惋惜,甚至还在心中暗暗地想过待自己真正地安顿下来之后,定要好生地劝服司马衷收回成命。
但如今孙氏一族覆灭,孙秀长子与宣华的婚事也自然会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献容终于觉得心情有了几分轻松起来。
“宣华?”
想到那个素来活泼的女儿,司马衷也觉得心里终于轻松了几分,他嘴角自然地勾起一丝笑意:“孙氏一族覆灭,宣华与孙秀长子的婚事,自也是不复存在了才是。”
司马衷笑得开怀:“阿容放心,日后,我再也不会逼着宣华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献容被人当成棋子一般地养大,本就叫他十分心疼,宣华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的掌上明珠,此前又经受过那么多的痛苦和折磨,甚至是颠沛流离,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将权势收回来一些,又怎么会舍得宣华再去吃献容曾经吃过的那些苦头呢?
光是想一想,便已足够叫他心痛难忍了。
他将献容牢牢地揽在怀中,声音幽远:“阿容,宣华小小年纪实是不容易……她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如今还能维持这般天真活泼的性子,真的是很不容易。阿容,”他抚摸着献容的头,言辞恳切地对献容说道:“阿容,若是宣华当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或是对你偶有冒犯,请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生她的气。”
那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由衷的关怀,也是对自己妻子的尊敬——否则,以他的身份,自己若是当真做了什么于宣华不好的事情来,他直接处置了自己,也是十分合乎情理的。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如天底下最平凡的父亲一般,生怕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惹了后母的厌弃,从而导致后母对继女的不待见,更如一个十分尊敬自己妻子的丈夫一般,将自己所有的担心和不安都开门见山地同妻子解释。
这种态度,于一朝帝王来说,事实上,是十分低声下气的——在这时,他似将自己帝王的身份忽然抛弃了,而是十分一个心疼女儿的慈父,一个十分尊敬妻子的丈夫。
饶是献容心如磐石,如今听了这话,也是忍不住觉得十分触动的。
更何况,她并不是磐石——早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已悄然地将司马衷视为了自己丈夫一般的存在,甚至,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出了自己对阿兄的那种尊敬和亲近。
这样一来,献容之前与司马衷之间那种淡淡的疏离似乎忽然便变淡了一般。
她便微微地笑起来,用双手将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牢牢地捧着,整个人更是直接坐了起来,十分虔诚又端庄地面对着他。
于黑暗中,二人的眼睛里都像是盛满了漫天的星辰一般,散发着十分迷人的光芒。
她将他望着,他也将她望着。
四目相对,彼此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诚挚和郑重。
“陛下,”献容牢牢地将司马衷的手捧着:“如今阿容既为您妻,是您的皇后,宣华是大晋的公主,也是阿容的女儿。她本就待我十分亲近,我又如何会不亲近她呢?”
她的声音里透着某种坚定不移的决心:“陛下但请放心便是,宣华你我的女儿,大凡这天底下做父母的,又怎么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好呢?”
司马衷最看重她的便是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