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丸子再养上些时日,里面的东西便会破壳而出,长成一只勾魂摄魄的活物……
他也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出了问题。
那丸蛊,是他亲手所下,也是他亲眼看着献容吞下去的。
游凤青说,服了那丸蛊,便不会再有孕。
这也正是他愿意将献容重新接回来的原因——嫁给司马衷,是他一手安排的,但他留了后手,下了药,确保献容这一生都不会为晋帝产下一男半女。
将嫁了人却无子的妹妹接回来,和将为别人生过孩子的妹妹接回来,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因他所致,尚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但后者,却是献容自己偷偷解蛊,她果真不再一心只念着自己,想要去替另一个人生下孩子!
他又如何能接受呢?
一时,刘曜看献容的目光又气又怒,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几乎恨不得以自己的目光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便连说出来的话也冷冰冰,硬邦邦的:“你自己的事情,你不清楚,还要来问我吗?”
他将手中的纸条粗暴地按在献容手中,“你自己瞧。”又摇头讽道:“阿容啊阿容,你可真是叫阿兄想不到呢……”
献容愣愣的将手中纸条接过,另一只手却本能地按在了小腹上。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她便相信了自己有孕的消息——正如刘曜所说的那样,旁的事情,她或许不知,但身孕这事,是她自己的,她又怎会不清楚呢?
或者,正是孙窈娘伏诛的那一夜,她与司马衷……
献容不过一想,便面色绯红,但下一刻,她又白了脸。
如今自己落入阿兄手中,又有了身孕——
她警惕地看向那个送纸条的人,不期然地,却对上对方显得有些恶毒的目光。
“将军,”那人跪在地上将献容望着,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来:“将军,晋皇后在您的手中,难道将军还需要逃吗?”
逃?
刘曜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似的,行至窗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将小楼下方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望着,不过一扫,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伸手将献容的胳膊重新拉住了。
这一次,再没了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他怜的,爱的,是那个以自己为天的,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妹妹。
绝非是这个敢擅作主张解蛊,甚至偷偷替别人怀上孩子的背叛者!
他扣着她的脉门将她按在窗前,哈哈大笑起来:“晋帝,你可瞧好了,这是什么人?!”
目光森然,如刚从地狱中爬回的恶鬼般!
他声音震震,响在这个十分安静的夜里,直如炸雷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司马衷一见,顿时一阵心惊:“阿容——”
手刚刚举起来,却又颓然放下,只将献容死死地盯着,十分担忧地将她望着:“你放了她,放开她!”
“放开?”刘曜笑着,将献容的头按着,“你既如此喜欢玩阴的,”他目光在所有举着弓箭的羽林军身上一一扫过,“你们汉人有句话,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得意地扫了一眼司马衷,拉扯着献容将自己身子牢牢地挡在身后:“不若,也好叫我瞧一瞧,这尊贵的晋室皇帝陛下,是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