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连孙窈娘也颇觉得意外。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将自己指着:“陛下,陛下是在与我说话吗?”
“是。”司马衷应了一声,想了想,复又将自己腰间的钥匙扯下,递了出去——这一次,他所赠送的对象,不再是献容,而是孙窈娘了。
他将孙窈娘望着,声音里满是诚恳:“你今夜所做的一切,朕都看在眼里。”他握了一下孙窈娘的手,“曾是朕猪油蒙了心,将一颗真心错付,便看不到你的好。可今夜朕才明白,唯你才堪站在朕身边。”
“窈娘,”他唤了孙窈娘一声,声音极尽柔情,“朕这把私库钥匙,如今想要送给你,朕所有的财富和一切,也愿意与你一同分享,窈娘,你可愿意?”
某一个瞬间,孙窈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甚至不仅仅是她,这小楼中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幻听了似的,明明前一刻,这皇帝还在痛哭流涕地挽留着他的皇后,那些话说的那么感人肺腑,便是他们这些旁观者也忍不住想要为之感动……
可一转头,他却又捧着那个宝贝一样的东西双手奉到另一个姑子手上。
未免变得太快,几乎要叫他们适应不能了。
这时的众人才忽然明白了一句中原的成语,叫“上行下效”。
汉人多狡,便是承诺的事情也总是动不动就改了,原是从这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开始的。
所谓上行下效,连皇帝都可以朝令夕改,更何况普通人。
一时,众人看向司马衷的眼神都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刘曜心中一动,见得司马衷这副模样,他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不好。
这话若叫献容听了,改了主意又该怎么办?
他不由转头看了献容一眼,但就是这一眼,却叫他有些心惊。
献容似是没有听到这番话。她仍将头低着望自己裹着厚厚纱布的双手,似察觉到自己打量的目光,便抬头甚疑惑地问了一声:“阿兄怎的还不走?陛下如今愿放你我离开,我们得早些出城才是。”
放其离开?
刘曜觉得献容的思维似乎与众人都不在一条线上。
明眼人都知道,司马衷说的这些不过是恼了献容如此决绝地想要离开而冲口而出罢了。
他甚至可以打包票,只要献容说一个“留”字,司马衷便仍会如之前那样主动求她留下……
想是她不懂得男人气头上会做出些什么事情罢了。
不过她不懂得也好,这样,她才能心无旁骛地随自己离开。
刘曜乐得不与她解释,忙连连点头:“阿容说的是,快,你们快去牵马,咱们争取在天亮之前出洛阳,如今时候不早,须得加紧才是。”
听得这话,众人纷纷都动了起来。
一旁的司马衷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周围的暗涌,只仍将孙窈娘十分专注地望着:“窈娘,先时是朕荒唐,如今朕想明白了,你可愿与朕一道携手终老?”
这一刻,孙窈娘几乎感动的想要哭泣。
这些话,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同她说过。自她有生以来,从来都是她在不断地索取着,追求着自己想要的一切。这竟是第一次,有一个人主动地同自己说愿意与自己一道终老,甚至愿意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与自己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