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局外人,本就不知这二人中间发生过什么,加之她从来对献容都是怀着恶意的,也不曾真正地去了解过她。
但这时,她不想对献容所有的行为作任何的评价。
似乎无论怎么说,自己都有诋毁的嫌疑,只好十分为难地将蹲在地上那个人望着。
他蹲在地上,抬着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可怜巴巴地将她望着,如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般。
孙窈娘犹豫地站在原处想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许是,许是阿容也有她的难处……”
时至今日,她早已想明白了。自己在鬼门关走过无数次,早该将某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放下,曾经所看重的东西,也似忽然都成了身外之物。
她抖抖索索地将那个锦囊重新奉到司马衷面前,“陛下,窈娘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很贵重,窈娘不敢要,还请陛下收回去……”
她知道里面装着的东西有多重要。
她曾在献容的脖子上看到过——那时的献容是堂堂皇后,脖子上不挂任何珠宝首饰,反十分俗气地挂了一把金钥匙,她还数次吐槽过献容果真是山里出来的上不得台面,可后来听了那个私库的传言时,才开始起了强烈的嫉妒之心。
这丫头,谁说不爱炫了?她分明是将这天底下最值钱的宝贝都戴在了脖子上,那样明晃晃地挂在那纤细的脖颈上,叫人一看,便忍不住生出想要将她脖子折断的心思来……
很多事情他和献容虽然没有明说,可孙窈娘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全程,约摸也能猜到个八九分,这东西拿在手里便更加不合适了。
司马衷看着那双白嫩的小手将那只锦囊托着送到他的面前,她似有些紧张,一双手也跟着摇摇晃晃的不稳当,像是在托一个烫手山芋般,他心中突然起了某种感慨:“原来这姐俩,是十分相似的。”
旁的他或许不知,但在对待自己的私库钥匙的态度上,两个人态度却是惊人的相似。
旁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对于这姐俩来说,却都是避之不及的。
他叹息着看了孙窈娘一眼,到底伸手将那个小小的锦囊收了回来:“窈娘,到底是朕对不起你,是朕失言了,这钥匙,朕还是暂且放在身边吧……至于你,朕会另想其他的办法补偿你。”
他眼中的诚恳不似伪装,就像他说的这些话,每一句,甚至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实。
一时,孙窈娘感慨万千。
她曾经想要的尊重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得到,放在以往,这根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笑起来,朝着司马衷稳稳地伸出了手:“陛下若果真觉得抱歉,便将这锦囊给我吧,我不要里头的东西,陛下只将袋子给我就好了。”
这样,也可算得上是两不相欠了。
她以被刘曜绑到窗台上解救了他与司马伦的对峙,他赠她锦囊以示感激,二人之间便也说不上谁欠谁了。
她笑了笑,“陛下怎的还不给我,莫不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