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就当全了游氏七郎治病一场的情谊罢了。
可不知为何,素来没有要求的游氏七郎见了那米酒说不似往日般喜悦,反而似有些不满的同皇后说他要喝烧刀子。
最烈的那种。
最好,能叫他醉死在酒中,再不醒来。
皇后似根本不意外,听得游氏七郎这等近乎无礼的要求,也并未表现出哪怕一星半点的不满,反是嘱咐卫老重新打一坛酒来。
喜悦似会传染,皇后便下了令,那夜无尊卑,也无大小。
众人都喝多了,个个醉醺醺地歪倒在地上,唯本就心生警惕的卫老仍保留着三分清明。
他歪在草庐的小院里,睁着一双朦胧的醉眼看着大开着屋门的内里。
皇后虽说无尊卑,可他们这些清楚皇后身份的人到底不敢冒犯,至多在院子里吃酒罢了。
屋子是留给皇后和游氏七郎的。
游氏凤青似有些豁出去的模样,并不吃菜,只一盏一盏地喝着烈酒,但他酒量并不十分大,不过一阵子,便醉倒在了桌上。
屋内屋外也似没什么不同。
所有人中,唯一人尤其清醒。
卫老眼睁睁地看着年轻的皇后自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又重新坐到游氏七郎身侧,腰间一枚凤配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
在卫老的震惊中,皇后似捧了游氏七郎的脸悄悄靠近,游氏七郎的手也似在无意识间落在了皇后腰间,落在那枚十分精巧的凤配上。
两个依偎着的人一触即分,并无任何逾越。
但卫老却觉得十分慌张,这小城,似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必须要立刻离开,永远不再回来才是!
皇后却觉得卫老小题大做。
借口也十分冠冕堂皇:“本宫如今好不容易才将体内余毒拔清,还须得修养一阵子,卫医如此着急忙慌地便要走,莫非不将本宫安危放在眼中?”
皇后娘娘,正是因为臣将您的安危放在眼中,正是因为臣将所有人的安危都放在眼中,这才要急吼吼地想要离开啊——这中间,甚至包括了游氏七郎的安慰。
可他不敢说。
他不敢将醉酒那天夜里自己看到的一切说出来,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劝皇后离开的话。
因皇后眼中的警告之意并无伪装,当她这样严肃地看着尚且年轻的卫老时,卫老所准备的一切劝她回宫的话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是全数被吞回了腹中,最终只十分艰难地憋出一句“皇后所言甚是”罢了。
眼睁睁地看着皇后似松了一口气,他的心却悄悄的提了起来。
似乎,皇后的那口气并没有松下去,只是换了一个方法,变成了另一种无形的枷锁,重重地将他禁锢在里面罢了。
他忍不住想要问一问皇后,您的凤配去了何处?
自那天夜里之后,皇后从不离身的凤配便再也没有了踪迹,仿佛这世上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
提笔写信的手都是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