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不由骂开了:她做事素来严谨,于衣裳上,更是十分注重,因吃过亏,便在衣带上下了十足的工夫,她自己绑的衣带,素是最难解的。
但却被他解开……
多的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只低了头小心翼翼地重新将松脱的衣带绑好,目光落在虎口处一个小小的红点时,却是一愣。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她将手举到面前仔细地打量着。
那是一个小小的血点,一望便知是被针扎成这般——但在她昏迷之前,她可确信自己绝对没有被任何人伤过。
怀疑的目光顿时便落在了正闲适靠在马车壁上的游凤青身上。
马车中的另两个,早被她打晕了,若果真有人对她出手,那个可能的人,也只有他一个吧……
更何况,她还是在他怀里醒来的。
但怀疑的目光不过一瞬便换成了震惊:“是你救了我?”
说出这话,是十分艰难的。
自她出宫拜师后,每日都勤学苦练,不曾有一日荒废,便连跟着司马颙这支队伍也是下了决心要救他的。
可她没有救到他,反而身陷囹圄,恰恰相反的,却是这个本该为她所救的人反过来救她于水火……
说出来的话便多了几分期期艾艾:“我好像又给你添乱了,是不是?”
少年郎听得这话,却并未回答,唯嘴角轻轻向上勾了勾。
月亮不知何时已悄然升起,高挂在天上,便有银色的光芒洒进来,落在少年郎的面上时,便平添几分忧愁。
宣华公主等了半晌也未听得对方回应,只好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少年正闭着眼,嘴角虽微微地勾着,但眉头却似带着几分焦虑,她不知他究竟在心烦些什么,纵想安慰,许多话也无从说起,只好也跟着沉默起来。
马车晃晃悠悠的,嘎吱嘎吱响在略有些安静的夜晚中,便显得有几分苍凉和孤寂了。
这时已至深夜,原十分燥热的空气悄悄褪去了温度,路上一个行人也无,便显得十分安静。
须得好生睡上一觉,养足了精神才好上路才是……
宣华公主这样想着,便将头也学着游凤青那般靠在车壁上,不过片刻,已起了小小的鼾声。
游凤青本在想着如何营救被司马颙看中的小姑子,一时倒未注意到宣华公主的动作,待回过神来时,便听得一侧小小的呼噜声响起,不知怎的,他心中愁绪顿时悄然无踪。
睁开眼来,便看得那少女倚在车壁上,头一点一点地,分明一副已然熟睡的姿态。
他不由苦笑了一声:“真拿你没办法。”
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
但嘴巴虽这样说着,手却不自主地伸过去,将少女重新揽到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身上,见得少女原微皱的眉头悄然松开,却也忍不住勾唇笑了一声。
“就当,就当是还你不远千里相救这份情……”
声音甚低,若有似无般响着,除他自己,已再无任何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