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氏?
他怎会提到羊氏?
献容心中顿时重重一跳,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
她不知那究竟是什么,但只要一想到关乎羊氏,便忍不住觉得害怕。
夜色里,陈三郎的声音有些冷,“你可知司马伦?”
“我,我自是知晓的。”
这个名字,她已许久没有听到了。
那是她家叔父,孙秀最大的靠山,自孙秀倒台后,司马伦便像是退出了大晋舞台一般,日常行事十分低调,及至后来时,世人已只知河间王司马颙而不知赵王司马伦。
可献容却清楚的记得在自己离开洛阳之前,阿衷来红楼寻她,小巷便是被赵王司马伦带人围得水泄不通。
赵王其人,素有野心,干涉朝政外,连阿衷的后宫也不放过——他的两任皇后,一个,因司马伦而死,而她,却因司马伦而立。
她本是该感激司马伦册了她做皇后,可当她一想到阿衷因司马伦而数十年如一日地隐忍,在红楼下被司马伦以箭指着,又险些射杀了她,她便无论如何也对司马伦生不出半寸感激之情。
献容面色一时变换莫测,陈三郎初时不解其意,但转念想到献容的皇后之位究竟因何而来,顿时心中如明镜一般。
但那与他却无甚关系,他关心的,是另一桩事。
“说起来,殿下出宫那几日,你家嫡母产了大子,这事你可知晓?”
她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那时事态紧急,她还未来得及见上自己的小弟弟一眼,便已被刘曜哄骗着到了红楼。
一个有亲兄弟的皇后,与一个只有族兄弟的皇后,其本质上,便有十分显着的差异。
这种道理,莫说陈三郎知,便连献容这个与羊氏一族不甚亲近的人也知。
她家老夫一心只对文案感兴趣,又素有些古板,于官场一途并不擅长,是以这才在洛阳官场浸淫多年,也不过只得一个小小尚书郎。
加之他膝下只得献容一个女儿,虽是长房嫡子,却并不被族中所看重。
可正是这样一个没有谋算的,女儿做了皇后,自己也因此水涨船高,被封为兴晋侯,有了实权之后,又有了儿子呢?
莫说是其他人眼热,便是羊氏本族人,有焉有不羡慕的?
“白日里我瞧事态不对,便着人去与掌柜打探了一番,倒叫我知晓了一个消息,不知殿下可欲一听?”
陈三郎看了她一眼。
月色并不明亮,但她手上提着灯笼,便将一片素色裙角镀上一层暖光,微风轻轻地吹,她的裙角悠悠地扬,如从仕女图中走下来的美人,无端惹人心动。
某一瞬间,他几乎猜到为何素不开窍的陛下为何独宠椒房。
莫说陛下,便是他这见惯美人的人,也不由悄悄将目光停驻在那一片暖色裙角上。
但那种无言的注意极为可怕,仿佛带着某种毁天灭地的力道一般。,他不过刚刚探知,便面色一白,忙将目光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