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深入简出,旁人只当是陈念面上有瑕,心情郁郁,至于其他,倒是不敢多想。
更何况还有陈三郎在。纵有人胆敢议论,话不过刚刚开一个头,便会感受到脖颈处传来一阵阴冷的风,甚至不必回头,便可知晓那是陈三郎在瞪着他们。
某些时候,献容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
不会再有人拿任何事情来烦她,不必颠沛流离,不会有人来算计她,她只管缩在这方寸之地,只安静地等待有一日她的夫君来接她回洛阳城最大的那座房子里去。
从此后,二人必不会再分离。
她每日安安稳稳地,吃了睡睡了吃,如此这般下来,整个人都丰腴了一圈,加之渐渐显怀,心中安定,面上也比寻常少了凄惶,反而多了难得的平和。
然而,这世上自是不会有所谓岁月静好这种事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陈三郎见献容一日比一日容光更甚,心中得意自己医技精进之余,又有些淡淡的遗憾。
若是,若是……
他清醒地知晓自己某些想法十分不该,短暂的痛苦之后,便索性不再去想,只将献容圈在他的羽翼之下,外头发生的事也一概挡了不叫她知晓。
但,有些事,并非单靠他一己之力便可挡住。
事情是在献容假扮陈念的第二个月之后发生的。
那天夜里,献容如往常般早早地用了饭便歇下。
近来因她出不得门,又整日嗜睡,昼夜便有些颠倒,白日里睡不醒,到了夜里却总是半梦半醒,或是睁着眼到天明。
灵台只余半分清明时,她听得隔壁突然传来小小的争吵声。
隔壁是陈三郎的屋子。
有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压抑怒气的是陈三郎的声音,还有一个低低饮泣的少女,却不知是谁……
声音有些哑,仿佛伤心到了极点:“三兄,三兄,他果真不爱我……”
三兄?!
献容顿时清醒过来。
莫非,是陈念归来了?
她急急地坐起来,连鞋子也顾不得去穿,便趴到了墙壁上——非是她刻意要去听陈三郎的壁角,而是那声音实在陌生,低沉又沙哑,还带了十二万分的伤心,与献容记忆中那个天真活泼的陈念有着天壤之别。
那边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他与我说,他从来都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过……他对我好,也只是将我当成他那个没有见过几面的皇后妹妹罢了。阿兄,”陈念的声音难过到了极点,“阿兄,我将真心双手奉到他手上,可他为什么要如此践踏我?!”
献容几乎不敢说话。
她紧紧地,靠在墙壁上,因害怕被陈三郎发现,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咬着牙站在那处,心里却不住叹息。
她不知陈念与五兄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逼得五兄竟对陈念这般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