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尚雄瞬间崩溃。他有一种冲动,一种掐死周熙骞的冲动。
不过尹尚雄知道周熙骞身手了得,他若是真的敢这么做,不仅伤不了周熙骞,反而会自取其辱。
因此,他只能强压心头怒火,不停的在心里问候周熙骞的家人。
他么的,你周熙骞会不会说人话,懂不懂得尊重人?
即便爷是你的俘虏,爷是你的囚犯。可俘虏就没有尊严了吗,囚犯就不要脸面了吗。
泥菩萨都尚有三分火气,爷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印先锋官。你羞辱爷,就是羞辱吴世基吴大帅,就是羞辱尊敬的国王陛下。
你这个跳梁小丑,你这个人间渣滓,爷总有一天要你的好看。
在心里发泄了一通怒火,尹尚雄转了转眼珠子,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既然周熙骞铁了心要和吴世基吴大帅死磕到底,以吴世基吴大帅心高气傲的秉性,势必会打着国王陛下的旗号,抽调驻扎在边防线上的四五万守军,兵合一处,强攻义州城。
如此一来,延绵八百里的边防线就形同虚设。辽国皇帝若是借机挥军南下,不仅都城开京危矣,整个国家恐怕都难逃厄运。
尹尚雄越想越是害怕,他得赶紧想办法从监牢里逃出去,把周熙骞的险恶用心如实禀报给吴世基吴大帅,提醒吴世基吴大帅千万不能上了周熙骞这个人间渣滓的当。否则的话,他就是罪人,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打定主意,尹尚雄满脸堆笑,开始用能把人恶心死的恭维话,大拍特拍周熙骞的马屁。
直到把周熙骞拍舒服了,直到把周熙骞拍的晕晕乎乎,喜眉笑眼的迈着八字步离开监牢。尹尚雄立刻收起笑脸,开始琢磨着怎么着才能逃离监牢,星夜赶往朔州城。
羁押尹尚雄的监牢设施比较简陋,墙是用泥土夯成的土坯墙,栅栏是胳膊粗细的木栅栏。
另外,为了方便通风,每一间牢房的西南角上方,均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通风窗。
通风窗距离地面大约有一丈七八尺高,普通人即便借助助跑跳起来,也没办法够到通风窗的窗台。
可尹尚雄不是普通人,他有功夫在身。于是,尹尚雄尝试着跳起来,轻轻松松便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了通风窗的窗台上。
有门,尹尚雄不由暗自窃喜。接下来,他只需悄无声息的把通风窗上的木栅栏弄断,就能从通风窗逃出监牢,逃离义州城。
尹尚雄支棱着耳朵听了听走廊里的动静,确信走廊里没有看守监牢的狱卒,立刻深吸一口气,一手攀着通风窗窗台,一手握紧木栅栏,运气与臂,把全身的力气作用在手握的木栅栏之上。
咔嚓,咔嚓,咔嚓。
也就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尹尚雄扭断了通风窗上的三根木栅栏。
再次深吸一口气,尹尚雄清理了清理通风窗四周的碎木屑,然后两膀同时用力,把自己的身体拉起来,钻进通风窗。
窗外是一片开阔地,不远处耸立着一堵围墙。根据目测,围墙的高度大约有两丈。
尹尚雄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不清楚自己能否借助助跑,攀上两丈高的围墙。
不过既然已经从监牢里逃了出来,总得试一试才行。否则的话,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慢慢从通风窗爬出来,尹尚雄轻轻一纵落在地面上。然后猫着腰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确信周围没有巡夜的狱卒,立刻直起腰,迈开双腿扑向围墙。
跑到围墙跟儿,尹尚雄借助助跑腾起在空中,而后探出右手搭住围墙的墙头,腰腹同时用力,攀上了围墙。
趴在围墙上,尹尚雄暗叫一声侥幸,动作麻利的翻过围墙,落在围墙外的街道上。
借着清冷的月光,尹尚雄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顺着街道快速赶往北门。
尹尚雄觉得,义州城的北门紧邻鸭绿江,那里相对于东门、南门和西门来说,防守应该是最为薄弱的。
因此,他从北门逃离义州城的希望应该最大。
果然,当尹尚雄来到北门,顺着楼梯登上城垣,却见城垣上空荡荡的,几乎见不到巡城的士兵。
蜷缩着身体隐藏在一个昏暗的角落,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尹尚雄壮着胆子,猫着腰扑向女儿墙。
义州城的城墙大约有三丈三尺高,尹尚雄如果不借助绳索,根本没办法攀着城墙平安落地。
因为逃的匆忙,尹尚雄的身上并没有携带绳索。无奈之下,他打算把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裤子脱下来,然后把衣服和裤子撕成碎布条,用碎布条制作简易绳索。
恰在这时,一道亮光突兀的映入尹尚雄的眼帘。他心底骤然一跳,急忙迈开双腿,扑向那道亮光。
亮光来自城墙下的鸭绿江江面,是月光投射到鸭绿江江面折射出的反光。
扑到亮光处,尹尚雄双手攀着女儿墙,把头探出去仔细瞧了瞧,却见他身处的城墙外不是滩涂而是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