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隐离了昆仑山,一路腾云驾雾脚不停歇,来到了东荒俊稷山一个大泽深处。
这个地方住着一个神人,叫锔神。墨隐的父亲雄天称他为峦锔。
峦大概是他的名字,锔,是他的手艺,那是一门古老的手艺。
会锔活儿的人很多,在凡间大多是挑着担子的锔匠,用铜钉、铁钉、或是银钉给人把破了的锅碗瓢盆补起来,甚至于那些锔补手艺好的,有人就故意打碎了茶碗茶壶让他们用银锔子锔上,有时在碗边儿上、壶盖上再锔个荷叶青蛙莲蓬什么的,维妙唯俏,别有风致。
这个峦锔在没成神的时候就是走街串巷的锔匠,他家世世代代都是锔匠。
只不过他把这个手艺做到了极致,甚至于疯魔的程度,他不光会锔瓷器,铁器铜器,他还会锔刀剑、法器。那些断了的刀剑经他一修补,那打了锔钉的断痕连接部分竟然会比原先还坚固密实。这点墨隐的父亲雄天颇有体会。
有一次他来修一把佩剑,那把剑被人的宝刀拦腰斩断,因是自己心爱之物,所以万里迢迢,找到峦锔,求他修复好自己的剑。
峦锔二话没说,就在茅屋外面干起活来。雄天等了三天的功夫,这把剑就修好了,后来不多长时间,他又遇到那位拥有宝刀的仇家。
那人二话不说就抽刀和他干起来,雄天苦于没带别的兵器,而对手又太强悍,不得已抽出配剑和他厮杀。只是不敢拿剑碰他的刀刃,所以打的甚是掣肘。
刀枪不长眼,那人知道他怕什么,就专门拦腰砍他的剑。刀剑相接,正好碰到上次被斩断的那个地方,‘嘡’一声刀就被隔了开去。
雄天一看大喜,竟然没被斩断!就借势向前进攻,谁知这次运气不好,刀没砍到那个地方,又断了。没办法,雄天只好急急收兵,一股风儿的跑到俊稷山,又来找峦锔。
从那以后,那把剑被他补了三回,直到雄天换了一把剑为止。
两个人自此成了莫逆之交。
墨隐自小跟着他爹和这锔神喝酒,两个人早已混的铁磁。所以他敢对百花说大话,这几个破瓷片儿,真的不算什么。主要是锔神太低调,低调到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而他也不让人宣扬他,只是独自在这大泽深处居住,与山林野兽花鸟为伴,日子倒也过得惬意。所以百花这等神仙不知道锔神的存在实在是一点也不为过。
她只是拿着这堆瓷片找了几个上神想用神力粘合它们,无奈碎的太厉害,那些上神们也无力拯救,只好打包又还给百花。此番碰到墨隐,百花也是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这盏子是被人硬生生摔碎的,看来怒气不小。”锔神看着这包瓷片皱眉道。
这些瓷片儿大点的有勺端那么大,小的却只有花生米般大小,至于那碎成渣的,像豆粒儿一样,捏都捏不住,真的是摔的粉碎。不知道百花怎么得罪弥勒佛那个大弟子了,那个叫什么青驮的,真是使足了劲儿摔的。
难怪百花气成那样,把那厮弄到凡间三千四百多年,听说光在地狱里下油锅就炸了三千年。听牡丹讲是王母说情才给了弥勒佛一个面子,把青驮从油锅里捞出来,投胎到大梁国做了一世皇帝(是为清源是也,曼伊在法源寺等了三千年就是此一段缘故)。让他做皇帝,也是王母示好弥勒佛之故,不然百花怎么可能让仇家在下界舒舒服服的做皇帝呢?盖因王母也觉得她做的有点过分,打狗还得看主人嘛!
“应该??????能修好吧?”墨隐笑嘻嘻的问锔神。
“费点功夫,这是个什么宝物?”
“百花盏,是个盛水的盏子,百花仙子的宝贝。峦叔,您可要修得漂亮点,我吹了大牛的。十天之内,只要十天之内能完活就行。对于您来讲,这点小活儿,不是什么问题吧?”
“五天吧。”
“行,那我在这儿等着。”墨隐吊儿郎当的开始在草房里转悠。
“别在这瞎转悠,去,给我弄坛子酒去。”
“好来!我给您弄一马车来,管您一年喝的!”说罢,墨隐唰的一下没踪迹了。
锔神笑了笑,也不管他,自顾看那些瓷片。
锔活的手艺是把那些瓷片的裂缝接起来,接的时候用金、银、铜、铁等制成的扁平有钩的两脚钉把缝隙勾合到一起。有的瓷器碎的太厉害,密密麻麻的打许多钉子不好看,这就需要极强的匠心,既修复了残片,又把它打造成一件超出原件的艺术品。
光琢磨,就得一天功夫,
墨隐半天时间就回来了,王母送他的马车派上了用场,整整一车的阎王醉,这是锔神最喜欢的酒,烈『性』,够劲儿,一般人可喝不了这酒。
当年也就只有雄天这等豪雄能陪他喝两杯,一般人闻一闻都受不得。他还记得有一次雄天拿筷子沾酒给墨隐尝,辣的那小孩儿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