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历南笑了,“许董再去见过你的当天晚上就遭遇车祸,这会不会太巧合?你知道他要把股份无偿赠予我,一定很恨他,是吗?”
对方恼羞成怒攥起拳头,“顾历南!”
“你的时间很紧迫,你不能让那份转让书落到我手里,但是能制止这一切发生的前提,是得控制住许董。”
“许董太固执了,他从来没有认可过你的所作所为,所以你知道,他不可能听你的话改变主意。”
“所以他得死,只有他死了,只有他手里的转让书毁了,我才没有机会控股整个精时集团。”
说到这里,顾历南咬紧了牙根,眼底泛起深红血丝,“你要他死,你找人撞他的车,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杀了一个无辜的老人!”
“够了!”
顾维澈朝着顾历南大吼,指着他,指尖都在颤,“我警告你,你再在这里信口雌黄,我立马报警告你诽谤!顾历南你得了幻想症,竟然说是我杀了许董,真是可笑!”
说罢转身打算离去,顾历南一抬眼,便看见他额角低落的汗珠。
顾历南站在原处,仰头微阖着眼睛,“顾维澈,凡事有因果,你早晚会遭报应。”
顾维澈扬长而去。
再睁眼,硕大的办公室鸦雀无声。
脑子里那根弦崩了好些天,到这一刻到底是松了。顾历南似乎听到心底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一坐下来,眼眶止不住的酸胀。
双肘支在桌面上,他抱住自己的脑袋。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权利,还是财富,还是那该死的野心,非得摊上一条人命?
隐隐约约还记得,一个星期前的那天,许董去董事长办公室找他。
那天,他对他说,“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他说,“衍之,我手里,精时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无偿赠予你。”
如果人在,还要什么股份呢。
宁愿精时集团毁了,败了,也不愿意拿一条命去换取它的现世安稳。
顾历南有了心病,他觉得,他有罪。
……
集团对面的CBD的清吧,顾历南从下午进去就没出来过。
苏慕华去找他的时候,他手边摆着好几个空酒杯。
苏慕华自他身侧坐下,拿了酒瓶就给自己倒酒,“我陪你。”
男人抬眸看她,只片刻,便收回视线,“你有工作,就去忙。”
“我见不得你难受。”苏慕华仰头,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顾历南没再说话。
之后的一个小时,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想对她说,你越界了。
想对她说,除了我的妻子,我不需要任何人陪。
还想对她说,阿莞她,不高兴我身边总有女人。
但他的脑子太沉了,心口太沉了,那些无意义的对白,也就不要说了吧。
下午六点,迟莞来公司接他,人不在,程瑜告诉她,董事长心情不好,在对面酒吧坐一下午了。
程瑜想提醒一句苏小姐也在,又觉得没必要说。
程瑜一个女人,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总能感觉到苏小姐对老板那呼之欲出的爱意,有时又觉得不太可能,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迟莞拎着包去对面酒吧找顾历南,先入眼的,就是顾历南身边穿着菱格衬衫的苏慕华,她走过去,伸手扶顾历南的胳膊。
看他样子就是喝得不少,迟莞皱眉说他,“怎么了,好端端的借酒浇愁做什么?”
迟莞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哪怕是带着几分严厉,也抹不去音色里的温和,听在男人耳朵里,山间小溪般轻柔,想要抓住她。
顾历南没怎么说话,迟莞一拉他,他就起来了。
说要回家。
迟莞点点头,牢牢地扶着他,转头看向苏慕华,“苏姐姐,我们就先走了。”
女人娇小的身型,偏偏要负担高大的男人。苏慕华轻轻扭头,看见那两道踉跄的背影。
迟莞说:“有什么心事跟我说就行了,喝酒多伤身体?”
顾历南说:“知道了……以后,不这样。”
迟莞又说:“我都不相信你了,高兴也喝,不高兴也喝。”
顾历南跟她保证:“不了,真的,阿莞信我。”
“且信着吧。”
“开车了啊?”
“是啊。”
“来接我,给我当司机啊?”
“是啊。”
“阿莞真好。”
人走远了,交织的说话声却似乎还在耳边。苏慕华垂着眼睛轻轻晃着杯里的酒,然后仰头灌入咽喉,炽烈,灼热,几分苦涩,还有几分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