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出醉仙居后便偷偷溜回了永乐宫。
来往的下人见着她便迅速撇过眼去,全当没见着。
秦欢刚踏进房门,就听红绡喊道,“公主,您又偷跑哪去了?”
秦欢也没说话,往柜子里拿出一个蜜罐递给红绡,红绡看她动作,笑道,“我的好公主啊,平日叫您少吃点宫外的吃食,上火了吧,我给您泡蜜茶去。”
秦欢憋屈的看她拿着蜜罐往外面走去,但她又不能说她并没有上火。今天为了不被人发现,整天都是一副公鸭嗓的少年声音,可累坏她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个,反正她记得,这叫伪音,也不知是何时学的,总之,这个世界应是没有这玩意。
世界?伪音?这些概念好像都烙印在她的脑海中,仿佛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可她在这个世界怎么都找不到,恍若连她都不是这世中人一般。
她躺在床上,睡意上头,一闭目便沉沉睡去。
入梦,还是那间茶馆。
她每夜都在做这梦,梦里一间茶馆,茶馆里一老先生夜夜讲述那长生殿主的故事。而她则是角落一无人觉察的泪人。
她也好奇明明自己嗜酒,却常梦见茶馆,也是稀奇。
不过今遭有些不同。
她似回到往昔岁月。那说书先生还只而立之年,一副秀才打扮。
他今日还讲那长生殿主的故事,却无耄耋之年的老练。
见他收摊正欲回去,秦欢上前问他,“先生可认识那长生殿主?”
先生见她,痴笑道,“姑娘,您又来了?”
秦欢问他,“先生认识我?”
先生回道,“不识。只前遭见过姑娘一面。姑娘若有兴趣,”
说着,他带秦欢到门口,指着前方那绵绵肠道,“您看,沿着这道往前走,途径南湘双江水,路过丹阳城,一直到这长生殿。这途中景色不可谓美不胜收,姑娘若是没事,可走上一遭。”
秦欢疑问,“我怎从未听过崇明国还有这地方?”
先生笑道,“姑娘果是外来人士,此地南疆,此道乃赴修仙界一道。”
“修仙界?”
“世人称作修仙界。但修士称其红尘。”
“红尘?”
“是啊,早年曾听一女修士说过,他们修的不是仙,是心,是这红尘人间。”
“心?红尘人间?倒是稀奇。”秦欢巧笑一声,向那先生行了一礼,“那便多谢先生了。”
说罢,她便随着那大道追溯而上。
双足踏过南湘之水,眼见南疆大雁归峰、风扶落英,耳边是潺潺流水、莺莺鸟啼,脚边是游鱼亲吻、流水清凉。
秦欢觉得有趣,想不到这梦境南疆竟是如此仙境,着实妙不可言。
抬眼望去,远远见着那山谷间落座的古城丹阳,那山峰风景最甚处的宝殿长生。
她淌过南湘,逢一竹林,林中最引人入胜者却非那暖阳玉竹,而是那逢春枯草——说是枯草,却生得茂盛,说是鲜草,偏的草色枯黄。
过了竹林,便见一古城,门上有匾,名曰丹阳城。
秦欢右脚刚要进去,眼前景色忽的一变!
再晃过眼,便是这宝殿长生。
秦欢连连摇头,这连看都看不得,自己也是可怜。
只是这长生殿,却是见着有些萧索。
门上的牌匾欲坠不坠,于梁上摇摇晃晃,真真吓人。
往里走去,不见一人,殿中辽阔,也有几十多处院落,却都是断壁残垣,破烂不堪,隐隐可见昔日恢宏,却已不再称得上一座宝殿。
秦欢四处打量着,颇有些惋惜。
来至主殿,欲往前一观。
却忽而狂风大卷,疾风呼啸,连人都给卷飞去。
再晃神,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耳边突地听见一男子痛苦的声音,“秦欢,你说我没有心。现在我把心都剖到你面前了,你为什么还不爱我?”
秦欢听得心里生惊,莫不是前世自己是个女修士,负了哪个痴心人?她没那么渣吧?
那声音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
秦欢想这甚是心烦,却莫名跟着心疼。
究竟是怎样的苦痛,怎样的悲凉,才能让他在死后一遍遍地诉说着,不愿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