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碰到怀中那冰凉的小瓷瓶,秦欢就犹豫了。
如果药效真如她实验的那般,那么面前这一百来号人,都得去见阎王爷。
秦欢收紧了手。
她从未杀过人。
哪怕是这半年毒遍朝堂后宫,她也从未给人下过致命的毒药。
在西阳关的一年里,她看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看多了那些伤员身上的惨状。
哀大莫过身死。死容易,但人一死,亲者痛,友人殇。
燕小四当初在战场上一月未归,她便茶饭无心。
后来见他躺在担架上浑身染血,重伤昏迷,自己更是心痛难忍。
面前的这些人又何尝不是?
他们和她的子民、她的朋友一样,也有自己的亲人朋友。
若自己真的为了逃离将他们全杀了,这百来号人的家人该怎么办?
见秦欢迟迟不出手,聂启黎在一边看着焦急,往前悄然挪了一步。
他可不是为了秦欢的药来的,只要拿秦欢威胁拓跋离,以拓跋离对秦欢的心思,绝对会放他们走。
阿七见到聂启黎的动作,并没有说什么。
她跟着他这么多年,她知道他做什么心里都有数。
而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冲出包围圈,不管用什么办法。
秦欢手下忽的一松,双手无力地垂下。
她做不到。
她还是没办法对他们下杀手。
要阻止拓跋离对付崇明国,她可以想别的办法。
但要让她为了逃跑杀了他们,她做不到!
拓跋离看着秦欢的动作,也知她不会再反抗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真的不想硬逼秦欢,太过强硬,只会像上次那样,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然而,就在下一秒——
聂启黎突然大喝一声,“放我们走,不然我杀了她!”
男人的手刀已经架在秦欢的脖子上。
秦欢感觉着脖颈间有什么勒得她心里发慌,浑身紧绷想要挣扎开。
就听聂启黎在耳边低语,“公主,得罪了。”
秦欢身子稍微放松了些,面上却表现得更加惶恐,小脸煞白。
拓跋离看着女孩被男人用手刀架着,就如同被擒在他怀里一般。
指甲死死地扣进掌心,直接钻破了皮肤,插进肉里。
鲜血只瞬间便染红了月牙。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只是他们的一个戏码?
可他不敢赌,聂启黎不像他表面那样忠实。
一个人沉默寡言,并不代表这人就没有阴谋诡计。
最让他没法拒绝的是,到最后,她选择的终究不是他。
不过,他不会这么轻易地将她放走的。
崇明并不安全,他不能放她进虎穴。
秦欢感觉到拓跋离的目光,却始终不敢看向他,自然也看不到他眸子里的痛苦与坚决。
所有人都在看着拓跋离,只等他一声回应。
秦欢感觉这一分一秒都如此的煎熬,脸上的惶恐就像是僵化了一般挂着,只片刻便知不过是演戏。
感觉聂启黎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秦欢被掐得五官痛苦地绞作一处,双腿登时紧绷,脚趾曲起。
心中五味杂陈,聂启黎难道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