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秦欢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眼里带着不舍与坚决。
孩子还安静地睡着,娇小脆弱的身体抱在怀中,恍若只有自己是他的避障。
秦欢咬咬牙,最后还是将孩子抱到宋子烨的手中:“请小王爷为本宫护住这个孩子。”
宋子烨的桃花眸中只剩下一片坚毅:“他是我的义子。”
秦欢知道,这是宋子烨给她的承诺,他一定会全力护着她的儿子。
而她目前相信的也只有这个,至今还未看出有半点欺骗她意味的朋友。
她知道这是在赌,在赌这个人的心。
这也是她不得不赌的。
她不能让这个孩子跟着她一起去涉险。
半年前,在云山镇,她从梦中醒来后不久,便进了西阳关。
刚进崇明国便有传言说,天和公主逃婚,平凉新帝以崇明国不守合约的名义起兵讨伐崇明国,边关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市井甚至有流言传出,说天和公主假意同意和亲,实则暗自谋划着如何逃跑,完全视崇明百姓于不顾,视崇明国安危不顾!
西阳关逃出来的百姓也曾与之争论,说天和公主在西阳关救治了这么多的伤员,是一心为了黎民百姓的天女。
却被那群信谣者怼道:“这天都城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天和公主是个爱惹祸的主,每日不传出点街坊传闻来那还真是稀奇了。就你们说的她在西阳关救治伤员,那也与她相处不过一年。
你们怎知那就是天和公主的真面目?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天和公主在天都城的名声如何,这十几年来,天都城的百姓可比你们清楚多了!人家现在不过是原形毕露罢了!”
自从这些流言传入他们三人耳中,聂启黎便开始如前世一般怂恿她回平凉国。
秦欢当时同他说,自己有孕在身,且不说行刺,便是要经常来往宫廷,也是件难事。
三人便在宋子烨的庄子里歇下,等着秦欢将孩子生下来,将身子养好。
聂启黎回到西阳关把守城门,而宋子烨便教了秦欢些防身之术,以备届时不时之需。
令秦欢奇怪的一点是,聂启黎怂恿自己去平凉行刺的时候,宋子烨并没有说什么,既不鼓励自己去杀了平凉老贼,也不阻止自己去刺了他的兄弟胡离,似乎对她此行是否妥当也从未有过半点微词。
最初她只当是宋子烨那小子因着和胡离的身份尴尬,但后来观察他的行为和神态,总觉着有什么古怪。
他从未说让她注意安全的话,只是教了她些防身的功夫,甚至是杀人的手法。
秦欢如是想着,半掩星眸,遮住了半分神色。
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宋子烨,至少,她相信,这个男人不会害她的孩子。
她知道眼神有时候也可以伪装,但她选择相信他此刻眸中的那份坚毅。
秦欢将孩子交给宋子烨后,并没有立即和聂启黎前往平凉国。
只牵了一匹红枣宝马,只身赶往天都。
她早已让宋子烨飞鸽传书与秦煜,与他约好了,深夜入宫,看望父皇,另有事相问。
秦欢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终于在三天后的深夜,让秦煜的人接应到了文德殿。
秦欢并没有通报,直接推开门。
不是她不给秦煜面子,而是,秦煜对她不设防,门口没有留人。
秦欢一开门便见到了坐在书案旁的秦煜。
原本一直坐在那的人,如今应该还在病榻上。
秦欢只觉鼻子一酸,她离开了三年,再回来时却早已物是人非。
别说是自己的父皇,就是面前这个她曾经最爱的,也曾经最恨的兄长,此刻抬起头来,温润的脸消瘦得都快凹陷下去,眼底尽是疲倦。
他可是崇明国亲善温和的二皇子,虽说太子哥哥去世后,父皇从未提过再立储君一事,却将他当作未来国君培养,对他施以厚望。
可现在的他,是如此的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