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刚吃过早饭,苏晨便领着苏安,与杜子贵一起,一路打听着,来到了古田村的老柳家。
站在老柳家的门前,看着老柳家院中的现况,三个人不禁都皱起了眉头。太小,太简,太破,而且整个院落之中还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牛粪味儿。
看着院中牛篷内二十几头挤来挤去的耕牛,苏晨与杜之贵一阵无语。
一代书法宗师,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是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杜之贵不屑地撇了撇嘴,再有名气又怎么样,没有钱,还不是穷光蛋一个,以前说柳一条是一个农夫,还真是没错。
而苏晨则是在想,这便是柳先生贪财行商的真正原因吗?若是这样,那倒也是可以理解。
“三位都请坐吧,柳某这里没有那么多大宅门儿的规矩,大家随意一些就好。”柳一条一屁股坐在正对大厅门口的正堂首座,轻笑着向苏晨杜之贵三人说道。
“柳先生请了。”苏晨与杜之贵齐齐向柳一条拱手,然后便提摆在侧旁坐下。苏安则还是一如既往地站立在苏晨的身后。
柳一条抬头看了一眼苏晨身后的这个看上去很是精神的老头儿,有心想请他也坐下,可一想到这个时代的规矩,便又给忍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下苏晨,向他问道:“苏兄,些许日子不见,你怎么有暇跑到三原这种小地方来了?苏大司农卿他老人家来到了吗?”
“劳柳先生挂念了,此番只有小弟一人前来。”苏晨放下了刚端起的茶碗,向柳一条说道:“且小弟此番前来,只为一事想向柳先生当面请教,还望柳先生能够教我。”
不是又来求医的吧?
柳一条挑了挑眉头,向苏晨说道:“哦?不知是所为何事?还请苏兄细讲言明。”
“晨想拜先生为师,跟先生习那柳氏书法,望先生能够将晨收下。”说着,苏晨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给柳一条行了一礼,并抬头看着柳一条,双目中渴望非常。
杜之贵诧异地看了苏晨一眼,他从长安巴巴地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拜一个农夫为师?杜之贵很不理解,甚至是有些嗤之以鼻。
柳一条确实是很有名望,也确有实才,但是他的身份却还是一个农夫,又是一个商贾,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人愿拜他为师?
“拜师?呵呵,苏兄说笑了。”柳一条摇了摇头,轻笑着一口回绝道:“且不说柳某没有收徒的意思,就是有,柳某也不敢收苏司农的宝贝孙子为徒,要知道,柳某这头上,可是还有一个商贾的帽子,若是因此连累了苏兄的仕途,苏老爷子还不来跟柳某拼命啊。”
说完,柳一条端起茶碗轻喝了一口,看着苏晨有些失望的小脸,接着说道:“不过,苏兄要是愿意的话,空闲的时候,柳某倒是不介意与苏兄一起切磋研究一下那柳氏书法。”
俗话都说奇货可居,但是如果他教会苏晨,或是别的一些人这柳氏书法,会的人多了,写的人多了,这件事情会不会也就会渐渐地归于平淡,他也就可以省却了不少的麻烦。
一股冲天的喜意在苏晨的胸中升起,柳一条这样说,岂不是等于愿意教他柳氏书法了?
“如此,晨自是求之不得!”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会愿意错过,苏晨忙弯身应了下来。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有空暇时,苏兄只管来找柳某便是,柳某定是知无不言。”柳一条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向苏晨与杜之贵告罪了一声,竟直走出了客厅。
在大门外,他看到李德臣正在那里向内观瞧。
“李老丈,你怎地此时到此?”柳一条走到门前,开口向李德臣问道,此时这老头儿不是应还在田中掘井么?怎么有闲心跑到这里了?莫不是地里出了什么事儿了?
“东家,是这样,”李德臣弯身回禀道:“您要求挖制的那些排水管道,已经大致有了一个雏形,故此小老儿便想请东家过去看看,若是没有问题,我们就要开始铺设木石,以固其形态了。”
“嗯,”柳一条轻点了下头,算算开挖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天,这个速度挖好,倒也算是正常。他看着李德臣,冲他摆了摆手说道:“柳某过会儿就去,李老丈先回去吧。”
“是,东家,那小老儿就先告退了。”李德臣冲柳一条礼了一礼,便又转身去了西处。
柳一条看了下此刻正坐在客厅里的两个公子哥儿,站在院中微思量了一下,然后便复又回到了屋里,拱着手,笑着对苏晨和杜之贵说道:“俗事缠身,柳某怕是不能在此奉陪二位了。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与柳某一起去柳某的田地一观?”
虽然这样有些无礼,但是柳一条却也是不想为了陪这些公子哥,而耽误了自己的种田大计。
“当然!如果柳先生不介意的话。”出乎柳一条与杜之贵的意外,苏晨竟一口答应,以前他跟爷爷一起出去的时候,可也是没少往田地里跑,所以对于这些,苏晨倒是并不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