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围在水井周围的上百个佃农,柳一条笑着把李德臣刚牵来的一头耕牛套上,让李德臣牵着耕牛,围着水井转了起来。
“一条贤侄,为叔来看你了。”这时,在人群的外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不用看,柳一条也知道,这是三原的县丞,李知德来了。
今天李知德特地穿了一身青色的官服,领着几个衙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吓得在他附近的好些个佃农都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纷纷向一边退去。一时间,整个水井旁,竟再没了几个人去。
柳一条轻笑了笑,不以为意,在这乡下,民畏官,民惧官,这很正常,尤其是这些还是曾犯过事儿的佃农们。
“李县丞请了。”见李知德穿了身官服,柳一条也见机地没有再与他以叔至相称,上前正正经经地弯身给李知德行了一礼。
“贤侄不必多礼,”李知德随意地向柳一条挥了挥手,两只眼睛却飘向了水井上的那台古怪的水车,他缓缓地走到近旁,指着水车向柳一条问道:“这便是前日袁方所说的那个可以和筒车相庇美的水车?就它,也能像筒车汲取河水那样地把井水汲出?”
李知德的心里面不免有些失望,这么小的东西,怎么能与筒车相比?袁方的话,怕是夸大了。
“李县丞明鉴,袁老伯所讲,就是此车。”柳一条点头应道:“不过它到底能不能与筒车相比,待出水之后,李县丞自会有个分晓。”
说完,柳一条向李知德告罪一声,抬手示意因李知德的到来而停下脚步的李德臣,继续开始转动车水。
耕牛拉动水车,吱吱吱一阵木质的响动。
李知德向后退到耕牛转动的小圈儿外,向着柳一条说道:“贤侄说得有理。”
“若是贤侄这水车真的好用,那贤侄这次可是又做了一件大功德之事。到时为叔一定会将这件事情禀告于皇上,想来皇上是必会有重赏。”说起话来,李知德竟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激动,他轻凑到柳一条的身边,轻声对柳一条说道:“贤侄可能还不知晓,今年除了咱们这里,鲁,豫,翼,蜀四地也都是四个月滴雨未下,有的地方甚至连河水都已断流,皇上为此甚为忧心。”
“若是此时,为叔代贤侄将这种水车献之于皇上,”李知德看了柳一条一眼,笑着说道:“不但贤侄会有重赏,就是为叔,也必会跟着沾光,这升迁的日子,怕是也会更快了,到时为叔定是不会忘了贤侄你的好处。”
这,想必就是李知德会这么热心的原因了吧?
柳一条看着李知德很是得意的笑脸,轻微地摇了摇头,为了做官而做官,而且还不知道加以掩饰,他终是比王志洪差了一畴,柳一条对李知德以后的仕途并不怎么看好。
“出水了!东家,真的出水了!”一直观看着水车出水口的李德臣忽然大叫起来,在水车的底端,一股略显浑浊的井水,冒出了地面,顺站他们先前修建的排水管道,缓缓地向外流去。
出水了?!
先前因为惧怕李知德官威的佃农,闻言后一下就拥了上来,兴奋地看着那越来越汹涌的井水,沽沽地向外淌着,真的是出水了。
柳一条陪着李知德,还有苏晨,苏安上前,看着那一股股浑浊的井水,心下有此感叹,这,比起那些最低级的水泵来,还是差得远啊。
“真的出来了!安叔你看,真的出来了!”苏晨兴奋地抱着苏安的胳膊,激动地向他说道。
“是啊,少爷,真的出水了。”苏安轻拍了拍苏晨的肩膀,向苏晨说道:“老太爷若是知道了,也定会像少爷这般高兴,柳先生又给咱大唐的百姓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嗯嗯。”苏晨点着头,看着正在与李知德说话的柳一条,眼睛里面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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