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政和确诊了之后,张楚楚整个人就像是国宝一样,被老柳家上下所有的人给保护了起来,走路,吃饭,睡觉,散步,甚至连上茅房,都有人在一旁侍候着,生怕她会出了什么意外,影响到肚子里的小宝宝。
不让进蚕房,不许下灶房,连寻常的针线,剪刀都不许碰触,整日里除了吃,喝,散步,睡觉之外,竟没了什么事做,虽然张刘氏被柳一条给留了下来,每天都可以陪着张楚楚说会闲话,但是楚楚还是觉得这心里边空落落的。
所幸的是,她的夫君心疼她,在第二天就给她找了一个好的活计,教柳家的三丫头,她的小姑,柳小惠,读书。
算算年纪,柳小惠也到了读书习字的年龄,这两天一直跟着她玩耍的那两个可爱的小孩子,年龄与柳小惠相差不大,有一个甚至比柳小惠还要小上两岁,都已经认得了一些词字,最起码的,都能工工整整地写出了自己的名字。比起他们,柳小惠可是差了一截儿。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这是昨晚,柳一条在楚楚的耳边说过的话语,很有道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张楚楚读着夫君交给她的教材,脸上面带着笑意,心里面对自己的夫君也越发佩服起来,夫君的这个《三字经》,加起来虽只有一千多字,但是里面的内容却丰富异常。
教育,历史,天文,地理,礼仪,道德,甚至连一些民间的传说都有囊括其中,没有大见识,大智慧的人,绝记是写不出这样的文章的,楚楚为他的夫君骄傲。
张楚楚教柳小惠的时候,小雉奴和小兕子头得无聊,也都在一旁陪读,听着张楚楚诵读《三字经》,柳小惠一知半解,迷迷糊糊,雉奴和兕子这两个小家伙却是眼前一亮,尤其是李治,对这个《三字经》更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不觉得便开始跟着张楚楚一起,一字一句地跟读了起来。
这个《三字经》,可比宫里的那些先生教的什么《千字文》、《论语》有意思多了。
虽然才八岁,但是李治的小脑袋里,却已是小有了一些才学,对三字经里的意思也稍有了一些理解。《三字经》明显地比《千字文》要浅显易懂一些,而且内容也很丰富,读起来韵味十足,朗朗上口,一点都不逊于《千字文》。
见小雉奴与小兕子也都这般好学,张楚楚教起来自然也更加地用心,能多教两个学生,让她心里更有了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不过,若是让她知道,她教的这两个学生,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皇子时,不知她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知道这两个新学生都能识字,张楚楚便提笔把《三字经》又给抄写了两份,分发给他们,并细心地为他们讲解起《三字经》中,每一句的具体意思,及里面所蕴含着的故事和传说。
比如‘孟母三迁’,比如‘黄香温席’,再比如‘孔融让梨’,每一个小故事都让三个小家伙听得兴趣大起,学起来也更有了一些劲头儿。
“嗯,”柳一条站在门外轻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他的媳妇儿还真有几分当先生的天分,教起书来,一套一套的,连他这个编书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听将下去。
“少爷,”马成见柳一条正站在少夫人的书房门外,便凑上前,知趣地小着声音向柳一条说道:“大管家让小的来禀报您,府里来了贵客,请您到前院大厅一趟,听大管家说,来的好像是新到任的县丞。”
“新县丞?”柳一条伸手示意马成一起远离了书房,开口向马成问道:“怎么,那个屈突县丞已经走了吗?”
几天前就听说屈突子虚会被外调,而且去的还是西北偏寒之地,不想没有一点声息地,三原县就又来了一个新的县丞。
“听说是昨夜连夜走的,谁都没有告诉,连与新县丞的交接,都是由门下的书薄代办的。”马成跟在柳一条的身后,小声地回答道:“新来的县丞姓程,长得五大三粗的,说起话来也震得人耳朵疼,一点也不像是个文士,倒是像极了一个屠夫。”
想着刚才被程处默给惊着的那么一下,马成心中忿忿,便没好气地在柳一条的面前编排起了这新任的县丞。
“休得胡说!”柳一条扭头轻斥了马成一句,道:“当心祸从口出,三原的县丞一向都是由皇上亲自指派,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若是让他听到你说的话,柳府可是也保不住你。”
在三原呆了这么久,柳一条也渐渐地摸出了一些规律,凡是能来三原的县丞,不是深得皇上器重,就是身后有着深厚的背景,像王志洪,像李知德,再像前几日刚走的屈突子虚,哪一个是简单的人物?哪一个是他们这些小地主能得罪得起的?
“是,少爷,小的知道了。”见柳一条的脸色黑了下来,马成忙怯怯地闭上了嘴巴,少爷平常虽然随和亲切,但是若发起火来,却也很是厉害。
“嗯,行了,前厅你就先不要去了。”柳一条轻点了下头,开口向马成吩咐道:“你去李公子的房里侍候着吧,楚闻少爷正在与李公子对弈,旁边也少不了端茶倒水的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