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轻呼一声,柳无尘在马车上离座起身,与柳一条施礼,并着请柳一条入座,神色平淡,一如往昔,对柳一条改容换貌的事情,丝毫没有觉得意外和惊奇。
“嗯,无尘兄也且坐下吧!”柳一条钻进车厢,把门帘放下,抬头看了柳无尘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柳无尘还是以前的那个柳无尘,稳重,淡然,一副凡事都了然于胸的架势,有他在,旁边的人,都会觉着安心。当初能够选得他来柳府为任管家,柳一条自觉是自己捡到宝了。
“谢少爷!”又向着柳一条拱了拱手,柳无尘便不客气地在柳一条的对面坐下。
“这半年来,家中的境况,可好?”接过柳无尘端递过来的茶水,柳一条开口轻声问道:“那些佃农,还有炭矿上面,都没有出什么乱子吧?”
“回少爷,不管是府里的那些佃户,还是煤坊里的矿工,都很本分,并没有出过什么事端,毕竟咱们府里面给出的例钱,几是旁家的两倍,那些佃户和矿工,高兴都还不及,哪里又会不满闹出事来?”柳无尘从车厢的侧旁拿出一本厚实的帐薄来,双手恭递至柳一条的跟前,道:“这是府里这半年来的收支财账,是昨日里府中的帐房先生刚刚统计,请少爷过目!”
“不必了,府里上下有无尘兄在打理,我信得过!”柳一条随手接过帐册,又将之放于一旁,连看都没看上一眼,笑着向柳无尘说道:“倒是这半看来,老爷夫人,还有我与少夫人都不在府里,二条那小子又不懂事端,凡事都辛苦无尘兄了!”
帐薄可以做假,既始是真的,现在看了也是无甚用处,有那会儿功夫,倒不如先收拢一下人心,安抚一下自己的管家。而且对于柳无尘此人的人品和秉性,柳一条一直都信得过,心中也没有太多的猜忌之念,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那般放心地把府里的大半事务都交由柳无尘去打理照看了。
“少爷言重了,身为柳府的管家,处理些府中的事务,是为无尘的本分!”柳无尘抬头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对于柳一条对他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柳无尘心中,一直都存着一分感激。毕竟他以前曾犯过王法,入过大狱,不管是出身,还是行事,多少都有些污迹,当初在无人敢用之时,柳一条痛快地便把他接纳下来,给了住处,给了温饱,给了数不尽的钱财,对他也算是有知遇之恩。
士为知己者死,柳无尘虽然还远没有到了那种可以为柳一条为柳府去死去牺牲自己的程度,但是总也不会做什么背弃柳一条背弃柳府的事情来,这是一个原则问题,一个柳无尘自己的原则。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柳无尘对柳家很忠心,而且也在尽力地做着自己管家的本分,把柳府上下打理得更有条理。
这一点柳一条也很清楚,这也是他对柳无尘这个管家最为看重的地方,柳一条喜欢有原则的人,而且柳一条也没有自恋到以为自己魄力无限,瘦躯一震,就可让无数的手下甘愿为自己去死,那,不现实。能够收拢到一个人的忠心,让他尽心尽力地为自己做事,这,已是不错了。
柳一条小押了一口茶水,抬头看了柳无尘一眼,道:“不知无尘兄今日寻至长安,所为何事?”
知道柳无尘不是那种不知轻重,不明事理之人,他在这般时候来寻自己,定是有要事要与自己禀报,所以柳一条也不与他多做客套,直接便开口询问了出来。
“一是许久未有见到少爷当面,无尘心中挂记,听得少爷的消息,便想亲自过来看看少爷,”微抬头瞧看了柳一条一眼,拱手向他们家少爷一礼,柳无尘又接着说道:“再一个便是,上次少爷托二少爷带回的那个方子,无尘多有不明之处,而且若是按着少爷的吩咐,将远近所有的茶叶都收回府里,既便是茶叶的价格低贱,却也是需要相当大的一笔银钱,无尘不敢轻下决定,又不便与外人商淡,只得来当面向少爷请教了!”
“哦,这件事啊,”倒是与柳一条心中所想不差,柳一条把茶碗放于侧旁,看着柳无尘说道:“制茶的步骤我已在方子写了个明白,无非是晾,晒,炒,捻,焙而已,照着方子所写,按部就班,稍经一段时间的试练,便可熟练,你所要负责的就是,控制住关键的制茶炒青步骤,莫要把方子泄了出去,还有事后该如何去宣传销售。”
“至于收置茶叶所需的银钱,府里帐房处有多少,无尘只管提去便是,无须顾虑!”在用钱这方面,柳一条一直都不小气,该花该用之钱,他不会吝啬半分。
“是,少爷!”柳无尘低头轻应了一声,其实他今天特地跑来长安寻柳一条,所为的,就是柳一条当面亲口的这样一个保证。不然就凭着一句代言,就冒然地动用家里几近九成的钱财,去做一件前所未有,也不知结果会如何的事情,日后若是失败了,即使柳一条不怪他,对于旁人,他却也是说道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