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老实告诉愚兄,”不待柳一条回话,罗通紧接着又开口向他问道:“贤弟,到底是不是三原神医,柳一条?”
罗通的一张俏脸之上,面色诚肯,其间还隐有几分激动兴奋之意,从昨日里封小乙的那番言语,再联想到这两个月来罗齐氏因食用那些药膳,身体状况的明显变化,罗通能够想到这些,心中有疑并开口问将出来,倒也是正常。
“罗大哥为何会这般猜想?”柳一条小抿了一口茶水,不承识,也不否认,而是神色淡然地扭头向罗通这里看来,并轻声询问。
见柳一条这般态度,罗通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门谱,他有点看不透他的这个干妹婿,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他并非是柳一条?
事实上,罗通在心里面也是不能肯定这件事情,确认不了柳一条的身份,刚才的那番言语,也只是在试探,想看一看柳亦凡在听到这些问话时的反应还有面色身体的变化,身为一个统御千军的将帅,察颜观色的本领,罗通还是知道一些。
不过,柳亦凡现在的表现,却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让他颇有些失望。
当自己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他这个妹婿的面色还是一如既往,平静非常,就好像是听了一句闲话一般,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荡起,罗通便是想看,却也是瞧不出一点端倪来。
不管他是不是柳一条,仅是他这一身淡然平静,喜怒不形于色的镇定功夫,就很值得别人钦佩。毕竟这样的心境,便是罗通,也只是在那些当了几十年高官的老油条身上,比如房玄龄,比如岑文本,长孙无忌,再比如太极殿中的那位天子身上,才会偶有所见。
“娘的食疗药方,封兄弟口中的独特招式,以及在练武习斗之中,贤弟的一些与众不同的怪异习惯。”罗通收拾心情,面色也是镇定无波,凝神向柳一条这里看来,道:“贤弟难道没有发觉么,在比斗之时,贤弟不时地都会吼叫上两声以惑对手心神,还有,在拳脚之时,贤弟的双腿也会不觉带些韵律地跳动,让对手把握不住你出腿的方位,还有每次切磋完毕,贤弟都会用右手大姆指,轻碰一下鼻端,还有...”
“罗大哥不愧是当过将军的人,对小弟的这些习惯倒是观察得仔细,”听得罗通一句句地把疑点说了一箩筐,而且句句都还靠上了一点谱调儿,柳一条不由点头轻笑起来。
“还有一点,也是最让为兄疑惑之处,”扭头看了柳一条一眼,罗通接着说道:“月前‘易和居’的少东遇刺,‘大宏商会’的二小姐身受重创,生还无机,便是从太医署隐退下来的张老太医也是无力回缓,但是她却偏偏在贤弟去了一趟之后,伤势在当夜就有了转机,那仅只是一次巧合吗?”
见柳一条扭头向自己看来,目光中颇有几分凌厉不喜之意,罗通意会,遂开声言道:“贤弟放心,为兄并未着人监视打探贤弟的行踪,这些全是张太医当日所述。呵呵,贤弟或还是不知,那位张良栋太医,自从为兄与娘赶到长安之后,就一直都在为娘调理医看着身子,是府里面的常客。”
“如此啊,倒是小弟多心了,”柳一条恍点了点头,拱手向罗通赔罪,面色也稍缓了下来。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像是一只猎物一般地,时刻会被明里暗里的盯看着,哪怕这种盯看,有时候是一种善意。
“其实,有些事情,事关隐秘,贤弟不想说,不愿说,为兄也不便相逼相问,毕竟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为兄也不想为难于贤弟,”罗通一脸诚肯地看着柳一条的脸旁,切声言道:“但是这件事情对为兄来说,却是甚为重要,愚兄是一日也不想再等再候,娘的身子贤弟也有看见,十几年如一日,不得出门,不得见光,每天憋闷在屋子里,愚兄身为人子,看着心疼,如火烧燎。”
“自去岁年关之时,愚兄带着娘亲从齐州历城老家,一路跋涉历经数月才堪堪赶来长安,”罗通接着言道:“所为,所图,皆是为了寻得柳、孙两位神医,结果,抵达长安之后,两位神医一个云游不定,四海漂流,一个却是乍然间便没有了踪影,寻之不得。”
提起这件事情,罗通心中就是一阵地郁郁,拱手向柳一条言道:“时日渐久,心中不免便有些急躁,行事言语之间,若是有何不当之处,还望贤弟莫要怪罪!”
“张姐姐!”稍做清洗,把自己的外衫打理整洁之后,狄芝芝便小跑着冲进了厅里,与正坐在正首的姑妈行了一礼,脆声向着张楚楚叫了一声,面露喜色,随即便贴身在张楚楚的身边坐下,一起唠起了闲话。
“你这丫头,每次及到府里,不是拉着你表哥去骑马游玩,便是缠着他在演武厅中切磋比斗,眼里面哪里还有我这个姑妈在?”见着狄芝芝红扑扑着小脸,额上还隐有汗迹流出,罗齐氏不由嗔怪似地伸手在她的额上轻拭了一下,开声向她说道着:“看看你张姐姐,哪一次来府里,不是会一直都陪着我这个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