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有这些?”出了马房,在公孙贺兰所在的凉亭坐定,王志洪轻皱着眉头,脸上不信之意尽显,抬眼瞧看着面前的李纪和,道:“健马不过五百,老弱却有千匹,仅凭着这些东西,‘晏天牧场’何以为我大唐军骑,供给出足够的马源?”
“钦差大人懂马,当也知晓这伊丽马的难得之处,半年能得千余匹,已是一大极限,”曲膝坐在王志洪的下首,提壶轻为王志洪及公孙贺兰把茶碗斟满,李纪和接着开声报屈诉苦:“仅是这些,就已然用尽了小人的大半家财,若是想引回足够的伊犁马,不知还须得多少银钱,小人现在,为了此事正是头痛不已,四处筹钱,不过所缺者还是甚多...”
“伊丽马难得,本府也是知晓,”嘴唇在碗边轻抿,王志洪开声打断李纪和的话语,对他言语之中,想向朝庭伸手索要定钱的意思充耳不闻,打着马虎说道:“不过合约既是已经签定,纪场主还是要想办法尽早兑现当初的承诺才是,不然,这件事情李府理解,但是我大唐的律法,我大唐那些等着用马的府军,却是无情。”
软中带硬,变向的威胁,王志洪眯着小眼儿,打眼瞧看着李纪和,道:“还有,‘晏天牧场’这么大一块地方,水草充足,可谓是一良地,仅就只有这千余匹马吗?”
“王大人说笑了,”在心中很很地鄙视了王志洪一番,李纪和小陪着笑脸,道:“若是牧场里仅有这千余匹马,小人不早就要饿死在路边?”
扭头瞧看了立在公孙贺兰身旁的王安一眼,李纪和抬手轻指,道:“这个是我‘晏天牧场’的大马师,牧场里的一切日常事务,一般都是由他在着手打理,牧场的情况,王大人可尽管问他。”
“小人王安,拜见钦差大人!”被他们家场主指名道姓,王安微拍了下衣袖,躬身从侧旁站出,恭敬地弯身与王志洪一礼,神色如常,并未被王志洪这个钦差大人的名头给吓住。毕竟当初在三原柳府时,连太子皇子公主驸马国公爷这一类的贵人都曾见过,现在再看这位钦差大人,也就没有了那种诚惶诚恐的感觉。
“嗯,”微点了点头,王志洪的目光不由便落在了王安这不甚高大的小身膀上来,不想一个小小的马师,竟会有这般处变不惊的涵养,从容有度,不慌不忙,表现得甚至比他们家场主还要好上几分,很难得。
“这牧场之内,除了那千余匹伊丽马外,其他还有些什么马种,数量为几何?”问及正题,王志洪轻将茶碗放下,正色抬眼看着王安,缓声问道。
“回钦差大人话,”王安躬身回言,道:“除了大人口中所提之伊丽马,牧场之中还有黄膘,青穗及其它一些杂种马匹,共万余,现全都安置在寨中的马棚之内,钦差大人若是有兴,小人可带大人前去观瞧。”
“哦?去看看也好,正好本府也想四处转转,瞧看瞧看,”王志洪也不推迟,借着王安的话头,直接起身应下,着王安带他到寨中寻视。
“王叔,马棚之内,臭气熏天,尤其现在,正是育马交合之期,骚气难耐,还是莫要去了,”公孙贺兰摆起了他公孙府小少爷的架势,抬着头,轻声向王志洪劝说。
“贤侄若不想去,就且在此待候为叔便可,”王志洪脸上带着笑意,和声细语,反手拍了拍身边王安的小肩膀,道:“纪场主也不用再跟着过来,这位小兄弟既是牧场中的大马师,对牧场的情况自是了解,有这位小兄弟为本府带路,就够了。”
“呃?”李纪和面上的情神一愣,忙着躬身向王志洪说道:“钦差大人来牧场视察,小人添为场主却不在大人身侧,不免会有失礼数,还是由小人带着大人...”
“纪场主多虑了,”摆手打断李纪和的话语,王志洪道:“本府只是随意走走,由谁来带都是一样,没有什么礼不礼数,纪场主与贺兰贤侄且在些稍待,本府去去去回。”
说完,不待公孙贺兰与李纪和有所反应,王志洪便拉着王安一起,出了凉亭,顶上头顶的烈日,向牧寨之内其他几个大些的马棚走去。
“这个王老头儿,就爱耍些小聪明,”待王志洪他们离去,公孙贺兰一屁股又坐回原座,喝着他茶碗中的凉茶,道:“难道他以为王安那小子,就是一好对付之人么?”
外表忠厚老实,心里面却是比谁都要精明,王志洪若是想要从他的嘴中套出什么话来,比他想要从李纪和的口中得到真实的讯息,还要难上几分。
“贺兰少爷说得是,”李纪和侧身安坐,小押了一口茶水,道:“到底是从柳先生府上出来的下人,不是谁都能蒙得住的,王大人这次,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