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看上去这般怪异?”三原县,老木匠袁方的家中,袁方的大儿子袁裴奇怪地瞧看着他们家老爷子在院子里忙来忙去,尽是打造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什,不由得便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以前这些活计可都是由他在接手管制,老爷子已经有近一年没有亲自出过工动过手了,怎么这次,老爷子不但做了,而且做起活来,连看都不让他这个儿子看上一眼,着实奇怪。
“具体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我也不知道,便是知道了,现在也不会告诉你,你也就莫要再多问了,该准备的东西,只管给我准备齐全就是了。”手下的工具不停,袁方正专心地刨着一块直木,说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上袁裴一眼。
“爹,行里的规矩我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言。可是,您的年纪毕竟大了,有什么活您交给我做不就行了,何苦还要这般劳累自己?”大秋天里,看到老爷子额上身上的汗水,袁裴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不由得又一次说道了出来。
“难不成,爹还信不过裴儿的人品不成?”看到老爷子现下这般卖力的架势,袁裴就知道这些物件定是非同小可,可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担心他们家老爷子的身子,连着做了三天,便是他这个壮年的汉子也有些丁之不住,更何况已是年近花甲的袁方呢?
“你是爹一手教养长大的,你的人品,爹怎么会信不过?”听到袁裴说起这些,老头的身子终是缓了一下,停住手中的活计,抬头看了儿子一眼,道:“只是这件事情非比寻常,这些物什有些地方更是精巧无比,需静心细心打磨,容不得出现半点差错,爹是怕你的历练不够,做起活时,出了差错,误了人家的功夫。”
“而且,东家把这件活计交给我的时候,曾再三交待,不止是图纸,便是连做出的样品,也不许让太多的人知晓见闻。”袁方接着说道:“若是因为我这老头子的口嘴不严,把事情给泄了出去,会误了东家的什么事情我不知晓,不过东家生气恼火却是少之不了,咱们袁家,承受不起。”
柳府现在不比以前,凡事不是说说笑笑就能随便应付过去,想起当日柳无尘把这些活计交由自己时的情景,直到现在老袁头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柳一条‘柳神匠’设计的东西,那自是非比寻常,就如前次的‘柳氏耕犁’一般,这对他们袁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机遇,做得好了,袁家的地位再上一个抬阶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若是做得不好,却也免不了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祸端。
柳一条柳老实现在都不在家里,柳无尘这个大管家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还有,一个很是重要的一点,貌似三原县的现任县丞,也是出自于他们老柳家本家,当初只知道在学堂里胡闹的柳家二小子,现在也成了气候,招惹不得。
“爹所说的这个东家,到底是谁?”听老爹说得这般避讳,袁裴也不由得压低的声音,开口向他们家老爷子相询。
“仔细看看我做的东西,看看它们的详细构造,你就能猜出东家为谁了。”没有直接回答,袁老头儿回头瞅了瞅他已经做出的两件物什,开声向儿子说道。
事情到了现在,袁方多少也动了一些让儿子出手帮忙的心思,虽然心里不服,不过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言,便是不服也不行了,老了就是老了。老不以筋骨为能,连着做了三天,他的这副老骨头,确实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爹,这几日里,你一直在家中忙碌,有些事情或是还不知晓,”
小心地观瞧着爹所做出的器具,在心中惊叹这两件器具做工构造精密巧妙的同时,袁裴轻声向他们家老爷子说道:“便在前日,长安城不断有消息传来,说是柳一条柳神医,回来了,现就在长安城中。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天罚’之事,也经由柳先生之手而一一终结,那些无故病倒的大人,都已清醒了过来。”
“我观爹做的这两个物件,无一不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新物,且构造新颖,构思巧妙,就像是前番咱们为柳神医所做的那‘柳氏耕犁’一般,不是任谁都能设计想像得出来。”手抚着袁方做出的新物,袁裴抬头向他们家老爷子说道:“若是裴儿所料不差,这次的活计,十有八九亦是出自于柳府,那些图纸,也必是由柳神医亲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袁裴的两只眼睛泛冒着精光,直直地盯看在他们家老爷子的脸上,眼神之中渴求无限。能够亲手打造‘柳神匠’所设计的最新物什,对于一个木匠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荣幸。
“图纸在西屋的书柜下角,你去翻开看看,先了解一下物件的大致构造,心中有谱,下午,就随我一起赶工吧。”直接丢下这么一句话,算是认同了袁裴的说法,袁方又拿起刨子,精心做起活计来。
“知道了,爹!”听得袁方应下,袁裴心中欢喜,与他们家老爷子行了一礼之后,便依言快步向西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