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要的东西,明则已经全数送来了,现在都放在咱们柳府在长安的新宅里,小人已着人细心看守,有需要的话少爷可随时着人前去提取。”在苏炳仁回到长安的第二天,陈明则也赶着六辆马车,将府里所有赶制出来的棉被棉袄,全都给他们家少爷带到了长安,在罗将军府的厢房里,陈明则躬身向他们家少爷回禀。
“嗯,倒是辛苦你了,这几日里来回地在长安与三原两地折腾,”轻点了点头,柳一条温笑着看了陈明则一眼,关心地随声问候了两句,之后又轻声向其询问起了三原老家的情况:“这两天,家中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西北那边可有讯息传来?”
心里还惦记着在高昌被缚的管事,眼看着年关将至,若是一直不能确定柳重舟是否安然无恙,他的家人可怎能过得一个安心的新年?
“少爷体恤!能为少爷办事,是明则的福运,当不得这辛苦二字。”谦恭地客气了两句,听他们家少爷问起家中的事端,陈明则弯身回道:“西北那边仍是没有什么音讯,不过府里面确是有了一些事端,就在两日前,也就是明则回三原的前一天,大司农卿苏炳仁,到了咱们府里。”
“哦?这么快就过去了吗?那老头儿倒还是一副急性的脾气。”神色一愣,柳一条随即便轻笑起来,似乎对于苏炳仁的到访,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苏老大人此去,可是为了二条所提的那种新耕之法?”
苏炳仁贵为大唐的大司农卿,凡是对于农业上的事务,这老头儿几是都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记得上次,‘柳式耕犁’初现于世的时候,这老头儿不就是第一个赶到三原的么?
嗯,后来那老头儿像是还给了自己一个‘陌农令’,说是可以减免一切农业上的赋税,只是可惜,自己初得的那五百顷地,本就有着十年的免税之期,而他们家自产的茶叶,李世民那个无良的明君,竟直接将它归为商品,从农产上给剥了出来,税收不担不免,反而比寻常的货物要高上数倍,着实的吸血鬼一个,比寻常的奸商还要奸商。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那个于眼前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的‘陌农令’,柳一条在得到之后,就直接将它给扔到了箱底,前后一年多的时间,根本就没见过光亮。
“少爷睿智,”陈明则恭身回道:“苏老此去,确是为了二少爷所提的新耕之法,在咱们府中的田地里转了两圈,又向无尘管家及府里的那些佃户作了几次细详的询问,看得出,苏老对咱们府里的耕作方法,甚为中意。”
知道他们家少爷关心的是什么,所以陈明则也没有多作闲言,直接将苏炳仁此行的状况与结果向他们家少爷回禀了出来。
“还有,”见他们家少爷点头微笑,陈明则接声说道:“除了府中的新耕之法,苏老爷子对咱们府里的白叠子像是也极为关注,甫一到府中,便寻到了府里存放白叠子的库房,若不是无尘管家提前有过吩咐,守库房的下人又甚为尽职,一直拦着不让旁人出入,不然咱们库房里的那些器具,怕是都已入了外人的目中。”
“哦?是吗?”虽然这么问,但是柳一条的面上却是没有太多的意外之色,先前的‘三原茶’,一举将寻常的茶叶变废为宝,虽然为柳府谋得了非同一般的暴利及名声,但是,同时地,它也引来了不少红眼之人,直接将柳家给推到了浪尖之上。
这一次,柳府又这般不依常理地,大肆收购那无甚用处的白叠子,且不惜路途,不惜运费,将之从高昌千里运回三原,想要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与觊觎窥探,便是柳一条自己,都不会相信。
那苏老头此行的举动,除了他自己的好奇心与自身大司农的职责外,怕是也有受到李世民那个无良明君的暗中授意。
“除了苏大人,这些时日,可还有旁人到府里来寻探这白叠子之事?”沉吟了一会儿,柳一条又接声询问,没有问起苏炳仁在府里的情况,因为他知道,也很相信,对于这种事情,柳无尘这个大管家,会比他这个东家处理得还要妥贴、妥善,无须他再多去费心,询问。
“回少爷话,明里来的人不多,除了苏老大人外,其余也就两三余,”见他们家少爷没有接声问起无尘管家对于苏老头的接送情形,陈明则在心中一愣的同时,又对他们家少爷的做法与魄力,涌升起了些许的叹服之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能跟在他们家少爷这样的主子身前做事,说句贴心贴底儿的话,实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福运。
“不过,”声音稍顿,陈明则躬身抬头,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小声回道:“不过在三原县城之内,这三五日来,却已是商贾云集,人满为患,无尘管家曾着小人前去探过口风,这些商贩,多都是冲着咱们府中的白叠子来的。”
“嗯,”轻点了点头,柳一条凝眉静思,随手端起身前的茶碗儿轻饮,过了些许时辰,这才又复向陈明则吩咐道:“对于这些明里或是暗里的试探与窥测,暂时都无须理会,你回去之后同无尘管家说讲一声,让袁方那边加紧再多赶制出来几套访织用的器具,除了棉被与棉袄之外,尽快把那棉布也给织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