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然那里得来的消息,无疑使得李承乾这个太子爷喜不自胜,把李然送走之后,遂有些忘形地在宫里抱着儿子欢声大笑起来。
阴妃的葬礼提前一天,显然就是为了避开三日后母后的寿辰,枉阴妃以死为谋,想给母后添堵,却终还是抵不过母后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李承乾心里很清楚,母后在父皇跟前得宠,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必能从中得取不少的益处,这些年若不是有母后在侧帮衬,依着自己先前跛脚的形像,再加上自己以往懦弱内敛的性子,这东宫怕是早就已经易主于他人了。
事实上,在去岁酷暑,长孙皇后病入膏肓之时,李承乾心里就已做好了被父皇罢去太子身份的准备与惶恐,没有了母后的照拂与指点,没有了舅舅从里到外的全力支持,仅靠着他自己那个本就不甚讨父皇欢心的跛脚形象及手下那些不甚成材的食客门吏,想要长久地保得太子之位不失,难。
所以,对于长孙皇后的身休养状况,还有母后与父皇之间的感情浓度,一直都是李承乾最为关心和重视的问题。
所幸的是,苍天有佑,父皇与母后的感情一直大好而恒定,且母后的身子,也因柳一条的精心调治而日发精健,现在已与常人无异。这种状态下,便是自己的性子与心性还如以前一般,也可保得自己数年无忧,更何况自己现在又……
想到此,李承乾面上的喜色轻敛了敛,不由又想起了已故去年余的候宁儿,还有,候宁儿肚子里那尚不及月余的孩子。
“唉!”轻叹了一声,心下显得有些压抑,轻把孩子交给旁边陪坐着的武媚,李承乾端起茶碗儿小饮了一口,之后便坐在那里默然不语。
而旁边的太子妃武媚,见李承乾这般先喜后悲的异常情绪,神色稍微一愣,稍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多言,只是默默地把小照儿接过抱在怀里,也是默不作声。
自上次被李承乾给关到‘知秋阁’后,武媚在李承乾的跟前便少有再多说言语,只是默默地在履行着自己身为太子妃应以的义务与本份,照顾孩子,孝顺母后,必要的时候亦会陪着李承乾一同出行赴宴,巧笑嫣然,维护着东宫主人的脸面。
不过在与李承乾独处时,武媚整个人都会变得极为冷漠,对于这个从来都没有把她给放进心里的男人,武媚已是彻底地没有半分的期盼。
而对于武媚的这种态度,李承乾竟是出奇地不以为意,不气,不恼,甚至是连带着对武媚的态度也比以往要好上了许多,也许对于李承乾这位太子爷来说,这个样子的太子妃,才是他所需要的吧。
“太子殿下,小人回来了。”正在殿中沉寂的空当,东宫内侍总管李清躬身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冲着李承乾与武媚弯身一礼,之后尖声向李承乾回禀。
“嗯,查探的结果如何?”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李承乾面上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轻点头看了李清一眼,低声询问。
“回殿下话,在得知了阴妃娘娘的死讯之后,吴王殿下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异样,仍是抱着一支下人用的扫帚在满院儿跑得欢实。”李清清声回道:“依有人看,吴王殿下他,应是真的疯了。”
“是吗?看来确是孤多想了。”听闻至此,李承乾的心情多少显得好了一些,能够听闻生母去逝而不露声色,凭着李佑那小子的道行,他做不到。所以,对于李佑疯癫之事,李承乾终是真正相信起来,又少了一个可以与自己争位的威胁,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行了,既然五弟确是真疯,日后让留在他身边的那些下人对他多照顾一些便是,怎么说他也是孤的兄弟,我大唐朝的皇子,切莫要亏待了他。”饱含亲情地冲着李清吩咐了一句,见李清弯身应下,李承乾又接着说道:“还有就是,三日后便是母后的寿辰,今年宫中事多,母后的寿宴就且在东宫办了,你这便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都勤快些,莫要在那些外臣的面前失了体面。”
“是,太子殿下,小人记下了。”李清忙着躬身应是,领了太子的吩咐正要出声告退,却又听得李承乾说道:“嗯,还有,前些时吩咐你去准备的寿礼,可有备妥?”
“回殿下话,便是殿下不问,小人也正要向殿下禀报,”听李承乾问起,李清又忙着稳住身形,躬身回道:“这几个月来小人一直都在暗中搜寻足以为皇后娘娘贺寿的异宝奇珍,前些天倒是真寻得了一件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