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这些官员们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事情,他们管不着,也掺和不起,在柳无尘的心里,只要他们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把送来的钱粮如数交接到狄知逊的手中,若是能不得罪人的话,尽量还是不要有什么摩擦。
柳氏现在走的是经商之道,正经生意,如实纳税,从不行作奸犯科之举。凡事虽说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八面玲珑,但是一直以来也都走得小心翼翼,尤其是对待朝廷的官员,也可谓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怠慢。
当然,恭敬不等于惧怕,对于那些特别不知好歹或是故意找茬跟柳氏过不去的贪官腐吏,柳氏也断然不会迁就,即便是这样会给商会的生意造成一些延时的麻烦,也在所不惜。
就如他们东家所言,他们柳氏商会,不惹事,但也绝对不会怕事,麻烦来了,那就昂着脑袋去解决麻烦。只要柳氏行得正,走得直,没有半点触犯大唐律法,便是朝廷的官员又能如何?
所以,对于方才的户部侍郎,柳无尘心中虽有不耐,不过面上却仍是一直客气有礼,从未直言得罪。不过,若是那老头儿不顾劝说,想要强行将钱粮搬入府库,柳无尘也绝不会客气。
毕竟,跟一个与他们柳府没有丝毫关系的户部侍郎比起来,还是狄知逊这个刚从三原归来的户部尚书更为重要。
“狄大人,”见狄知逊走近,柳无尘躬身上前见礼,同时将手中早已备好的钱物清单双手递上,道:“这是此次运来的钱粮明细,钱五十万贯,粮十五万担,请狄大人过目、清点。若是无误的话,无尘就让府里的下人开始了。”
“清点就不必了,”狄知逊大手一挥,豪声说道:“一条贤侄还有贵府的信誉老夫还是信得过的,只是这搬卸之事,就不劳贵府再多费心思了,府库管理深严,一概储备自有丁应兵丁进出搬运,所以,只好枉费了贵府的一片好意了。”
老狐狸,面上客气应对的同时,柳无尘不由在心里给出了这样一个评价,怪不得会这般大度,连必要的清点都不理会,而且还卖给了他们柳氏好大一个面子。原来最终的结点是这里,自己的兵丁搬运,钱粮的数目自是会有统计,哪还用再费什么心思去专门清点?
要么说这些当官的都是老油条了,许多事情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该做的事情一件不少,但是在面子他却会做得十分圆润,最起码不会让对方觉得不妥和记恨。
两个头头儿接洽完毕,一声吩咐,载着钱粮的马车再次出动,绕过户部的大门,缓缓向侧旁更为空旷的府库驶去。
“有些话我们家少爷让无尘向狄大人代述,”看着车马缓去,户部的门前再次趋于安静,柳无尘轻声向身旁的狄知逊说道:“今日这些,只是第一批,明、后两日,当初所定之款项皆会如数送至,请狄大人莫要担心。”
“一条贤侄果是信人!”笑眯眯地夸赞一句,狄知逊正色向柳无尘说道:“劳烦柳管家也代狄某向你们东家带句话,就说狄某当日之承诺,绝不食言,亦是不会让他失望。”
狄知逊这几日正在犹豫着该如何将柳一条的要求禀于皇上知晓,怎么做才能最可能地让皇上答应下来,虽然当初约定之时,柳一条并没有要求事情一定得成,但是身为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唐,狄知逊都不想让为国为民出力的柳一条寒心。
所以,在狄知逊的心思里,这件事情不说则已,说了就一定要成。这也是为何已经回来两日,狄知逊却还没有向皇上请示过一句的原因所在。
现在还不是最危急的时候,皇上为难的程度还远远不够,若是这个时候将柳氏捐钱捐粮之事禀报上去,皇上虽会高兴,但未必就会有太多的感激或是重视。
所以,这两日狄知逊一直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断地向皇上陈述户部四处筹钱筹粮的难处,讲述国库资源匮乏的重重危机,以求在三天后,最大限度地将柳一条捐钱捐粮的功劳给衬托出来,让皇上到时不好也不忍心去拒绝柳一条所提出的要求。
为了柳一条所提出的赦免之事,狄知逊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而且也已初见了成效,随着日子天天过去,皇上的眉头日紧,对户部筹集钱粮之事催促得也是越发紧迫,看得出,皇上现在,是真的已经有些急了。
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将柳氏送钱粮之事禀于皇上知晓,狄知逊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柳无尘今日这钱粮送得很及时,而且摆出的阵势也是恰到好处,最起码,除了户部,长安城的其他几个衙门怕是也都已知晓了柳氏捐钱捐粮之事,说不得不用自己进宫禀报,皇上现下就已经得了消息。
“如此,无尘就代我们少爷,多谢狄大人了!”虽然不知狄知逊与他们东家所约何事,不过看狄知逊此时这般自信满满,柳无尘就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怕是要成了,这对他们少爷来说,是好事。
“无须道谢,老夫这也是投挑报李罢了。”狄知逊轻摆了摆手,接声说道:“你回去就告诉一条贤侄,老夫除了会如约将事情禀于皇上知晓之外,还会竭力促成此事,绝不会让我大唐的功臣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