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不同于伊州,伊州临近高昌,辖内除少量汉人外,多是西突厥与胡人在内,而且最多时也不及万余人口,伊州城说是一处城池,其实却还不及关内的一处县域来得强盛,而且伊州从设立之初到现在不过数年,辖内胡人都还尚未归心,候君集带人打过来时,甚至还有不少主动内应,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会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被候君集给攻入城内。
而沙州,北靠玉门关,南临阳关关隘,亦算得上是大唐防御西北诸国的重要防线,里面驻兵过万,而且居民多为汉人,便是有少数胡夷也多已被同化归心,现在又有杨昆尚与伊州城主提前警报,沙州城内外,在候君集的骑兵攻到之前就已积极备战多时,所以,候君集要想在三日内拿下沙州,难。
“骑兵攻城?”沙州城主不屑地嗤笑一声,看着眼前这两个败军之将,不以为意地淡声说道:“我沙州不是伊州,不是任谁都能随意攻破的,别说他只有三万人,而且还全都是骑兵,就是他再多一倍,赵某也不惧他!”
“境内百姓分批撤离,并向玉门关还有阳关守军求援?”赵德冷笑地看了杨昆尚与李瑞一眼,不屑地轻声调侃道:“两位莫不成是被那候君集给吓破了肝胆?我沙州有坚城可守,有雄兵可依,想那候君集,虽有三万骑兵,可毕竟是孤军深入,一无云梯,二无冲车,像是其他诸如投石之类的攻城器械更是未曾携带。”
“面对着这样一群毫无攻城之利的骑兵,杨将军与李城主却还建议赵某向玉、阳两关求援,”说着,赵德从椅上站起身来,冷眼看着杨昆尚与李瑞,淡声说道:“两位这是在暗讽赵某无能么?”
“你!”被人斜眼看了半天,现又听赵德一阵冷嘲暗讽,早已有些忍耐不下的李瑞猛然站起身来,对着赵德怒目而视:“我等好心前来示警,赵城主这般刚愎自用,不听劝告,难道就不怕其间有个万一,不好向皇上交待吗?!”
“万一?”冷哼了一声,赵德不为所动,冷瞥了李瑞一眼,道:“李城主以为我沙州会像你那伊州一般不堪一击?或是,李城主以为我赵德亦会像李城主这般临阵而逃,没有分毫与城池共存亡之决心?”
“赵德!你欺人太甚!你说谁临阵脱逃?!你说谁没有与城池共存亡之心?!”好悬一口鲜血没有喷溅出来,李瑞颤抖着手臂摇指着赵德,通红着双眼恨不得能一口将赵德吞下。
“败军之将,不以言勇。”见李瑞似有心冲上前去与赵德理论,一旁的杨昆尚起身将之拦住,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德,淡声说道:“既然赵城主瞧不上我等,多说已是无益。”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城主既然决定坚守此地,不求外援,那我等只有在此预祝赵城主能够旗开得胜。”抬手轻冲着赵德拱了拱手,杨昆尚轻声言道:“至于杨某还有李城主,我们这两个败军之将也无颜在此地多呆,正好借此向赵城主请辞,回长安向皇上请罪!”
说完,杨昆尚拉着还在气头上的李瑞转身就走,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这个赵德想死,他们又何必从中阻挠,枉作赵德眼中的怯懦之人?
“哦,还有,”走至门帐处,杨昆尚忽然停下身子,回头看了赵德一眼,淡声说道:“李城主并没有临阵脱逃,也非是没有与城池共存亡之决心,是杨某不忍如此忠良无畏丧命,这才强行将李城主击晕,一路奔逃至此。”
“呃?那又怎么样?结果还不是……”赵德面上一阵尴尬,抬头正欲说些什么,不想帐门处已是空无一人,不由有些气恼地一甩衣袖,怒声言道:“真是岂有此理!一个败军之将而已,神气什么?!”
“城主莫恼,”座下副将开声劝说道:“依末将看,他们只是在为战事失利寻找可以推诿的借口而已,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嗯,”赵德心气稍平地轻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他麾下的副将,开声问道:“那依你之见,面对候君集的三万骑兵,我沙州城需要向玉门关和阳关求援吗?”
“自然是无须如此,”副将拱手回言:“正如城主之前所言,候君集三万骑兵,虽三倍于我沙州守备,但是他们一无攻城器械,二又是长征远袭,给养不足,只要咱们能够坚守两日,他们必会不战自退。”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副将谗笑着接声说道:“若是向玉、阳两关求援,那这阻敌大军于城外的功劳,可就不定能落到城主大人的身上了……”
“莫要胡言!”赵德双眼一眯,冷瞥了副将一眼,道:“本城主是那种贪功冒进之人吗?”
不是,才怪!
这两年在沙州聚敛了那么些钱财,谁看不出你是想趁此机会多捞些功劳,想要被调回中原享些清福?副将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们城主一番,而上仍是陪着笑脸儿,连连点头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