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犹自挣扎喝骂的二掌柜,胡大掌柜惨然一笑:“罢了,江湖自有风浪起,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来人!”后面随从走到身边,只见他抽出随从腰刀,右手运刀如风,齐齐将左手手掌砍落。两边众人,无不惊骇。
“俺要你两个手指,现在还你一只手,可能谈了?”胡掌柜咬牙忍痛,愣是把这句话说了个中气十足。
“胡大掌柜,这又何必,我阵中尚有很多少年人,你这样会给他们造成心理阴影的。你的手掌又不是熊掌,我要之何益?”陈良看着面前狠人,也是直皱眉头,但这不是他的所求。
“好,好,果是我辈中人。不过我尚有弓箭手10名,海船数艘,陈总舵主要想把我们留在这里,断无可能。也不知还要赔上你帮中多少兄弟性命!”胡掌柜不顾断腕处血如泉涌,直接用森森白骨指着陈良。
陈良面上颜色不变,内心却也微动,帮中已有一人被弓箭射中胸口,不知能否活命,还有陈恭小队,也多有受伤。
“我四海帮在这澳门也颇有资财,白银不下千两,今日我只求将帮中子弟和家眷尽数乘船带走,金银货物一概不取。可否?”那汉子此时已失血过多,但犹自硬撑。
四海帮众人,各各哭爹喊娘,大叫不可,还有不少亡命之徒,要上前拼了性命。那汉子示意众人噤声,一双虎目,死死盯着陈良。
“大哥,不可纵虎归山啊!”陈恭赶忙劝到,陈良心说:就你们那水性,能留的住他们?就算留住了,难道都杀了,不怕明天香山邹巡缉拿着手铐脚镣上门?不杀的话,你给他们饭吃?但是这些话,此时却不能跟陈恭这只知厮杀的汉子讲的明白。
“我本不是嗜杀之人,若不是尔等罪恶滔天,不知做出多少伤天害理的恶事,也愿意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我洪门到此,是要把这澳门建成一片乐土,却容不得你们这些凶徒。今我敬胡大掌柜义气,暂留尔等性命,若是再碰到你们为恶,定然数罪并罚!”陈良这几句话用丹田送出,颇有些昭告澳门百姓的意味。
那胡大掌柜听了,却扑哧一乐,极是轻蔑,想说些什么,却又吞了下去,摆手让一个账房先生去和陈良交接财货,又让三掌柜去领取被俘众人。自己这才一屁股坐下,任由随从为其包扎。
陈良留下陈恭带领众人继续包围,自己跟着四海帮的账房去抄家。不多时就走到了一个二进院落,前院很大,是四海帮众人的居所,臭气熏天,喇唬们的财物乱七八糟:有金银,有首饰,甚至还有人藏着女人的肚兜。自有一队人各分左右,前去搜刮。
陈良又领了一队人,跟着账房进了后院,后院有房三间,其中住着两个女人,应该是胡掌柜的两个老婆,还有一个孩子,看起来十岁出头的样子。账房站在门口低语几句,便听见女人们开始哭泣,过了半晌,才送出两个首饰盒子。年纪轻些的重点,年纪大的反倒是轻些,看来这胡掌柜也是个多情之人。
胡天一的大老婆领着孩子站在院中,努力想保持镇定神色,但那小的确是又哭又闹,直到陈良冲着她解开领扣,才变得安静。账房指示众人在堂屋搬出一个大箱子,里面白银、西班牙比索、弗朗机里亚尔应有尽有。老帐房又领着陈良进入大房卧室,撬开几块地砖,下面竟然挖了一个方井!看着里面成批的财货,众人不禁大声叫好。
忽听得外面女人唱起歌来,似是为了哄那孩子:“月光光,渡池塘,小妹撑船来前路。问郎长,问郎短,问郎一去何时返。”浓浓的闽南乡音,中间伴杂着呜咽,陈良正想出去安慰。
却听得又是一声童音响起:“老鼠仔,钻壁空,一暝不困挠挠动,一只一只想偷食,人人看见都卜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