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朝海禁能不能阻挡西人东进甚至扰边呢,也不能,西人东来能获大利者无非我中国货物以及南洋诸岛的香料。而香料正是最早引来西人的货物,他们岂能放弃。可见海禁对西人只是不便,于我大明却是损失惨重。一利一弊,何其清晰。”
“呵呵,若真如你所说,我朝中才智之士,如过江之鲫,怎会不知?”胡应台终于听到点不一样的东西,如果前者是猎奇,这句就存了考校之意。
“我们从两方面来看,一者谁能从中获利,若行海禁,则沿岸驻军及诸卫所,都可以利用维持海禁来向兵部申请饷银,各军官也可以通过剿灭海道,打击走私来获得功劳升迁。只要看看嘉靖平倭一役,东南增了多少总兵官即可。这是军事帐!”
“二者国朝以南统北,南方富庶而北方残破,自正德年后,东南富庶更加甲于天下。朝堂之上,乡党同年各成团体,北方及内陆诸省士大夫深恐东南借开海更加强势,所以必然厉行海禁。这是政治账!”
“三者坚持海禁之中坚,其实正是东南士大夫。如今东南,田中桑胜于稻,使嘉靖四十五年之事重演,可见东南百姓多仰赖海贸而活。而东南士大夫家中多有工商产业,如果没有海禁,那么商人就可以缴税卖货,东南士大夫家的产业也只能和他们公平竞争。”
“但是恢复海禁后,商人便不再能参与外洋贸易,可是东南士绅则可凭借错综复杂的关系,掌握海贸的执法权,一可控海商,谁能出海,操之在手,则海商必然依附他们。二可控百姓,唯有士绅产业可以出海,则丝绸、生丝、绢布、瓷器这些物品,都只能卖给他们。那么东南百姓就只能依赖他们。这是经济帐!”
“你今年多少岁?家中谁人可曾为官,官至何职?”胡应台听完沉默了半晌,方才问到。
“小子年方十八,家中三代以务农为生,无人做官。”陈良倒是淡定,在大明耕读传家那也是根红苗壮的存在。
“此番言语,若非朝中达官不能说出,到底是何人叫你在本官面前陈说!”胡应台的眼睛已经盯上了周知县,周知县立马换上宝宝冤枉,宝宝有话要说的表情。
“无人指使小子。小子不会未卜先知。从何处可知督府大人能屈尊问小子海禁之策,此乃家学,唤作政治经济学,而且由于时间仓促,未经深思,所以答案只能供大人一乐。”陈良当然要自己揽过来,不能把好不容易拿到的关注,送给别人。
呵呵,这才是冰山一角呢,真给老子时间,就给你们从货币关系、生产关系、社会结构、组织行为论、地缘政治发展、政治变量因素等方面用发展的角度去分析,让你们感受现代政治的精密和科学!我陈氏家学,就是这么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