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门子弟都是海边男儿,架船行舟的本事中更是毫不稀罕,不多时便浮海而去,只不过一只船向东,另一只船则跟着起名洪门号的单桅纵帆船向南驶去。午后的澳门南湾码头里,帆船上下来的士兵们将肉票全都带回了洪门大堂,而栽有雷公寨前任领导班子的另一艘鹰船,却无人再提起。
忙碌了一夜,大家都会去休息,而陈良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依然跑到兰桂坊加班,陈恭留在湾仔,自己再不去,唯恐生意出了乱子,那可是陈良的生财之本!最近三叔可是利用西南奢安之乱的加深,大笔地收购着新会滞压的蔗糖,弄得洪门的银库里都空荡荡的。
在明代很多商品的输出实际上是由各个大商会把持,例如广州供应外洋的蔗糖多是番禺县产,而广州府的蔗糖却要从雷州发运,地处西江上游的新会蔗糖自然是向贵州出售。贵州一片战火,直接导致新会的蔗糖已经降到一两五钱每石。若不是在雷公寨缴获颇丰,这一阵还真要周转不灵。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闽海和朝廷大打出手的荷兰人,商港没得到反倒是丢了贸易,看见兰桂坊茶楼上雪白的糖,直接以10两每石的价格直接将陈良手里的500担白糖全部买下,这个价格可比平时高了两倍不止。想到黄粱都里存着的八千石糖,陈良终于闻到了甜蜜的味道。不对,还有海水的腥气。
此时湿漉漉的方掌柜正反剪着双手,蹲在吧台后面。之所以留他,一是陈良感觉日后如果林新老找上门来,需要这么个知根底的人。二这方掌柜确实有些能耐,这一路上奇计叠出。若不是碰到洪门这种同时精通东西方两大顶尖方阵的队伍,就算是官军来了,估计也不能把他奈何。
“你个小老儿,刚才惨兮兮的要我照顾家人,实际上却是玩着送子入质的把戏替自己求命,说吧,有何企图”在人质学大师陈俭的身边那么久,陈良岂能看不清方掌柜的居心,只不过陈良心中对他抱有一丝期待,希望他能成为自己打开海贼遍布的南洋的一把钥匙。
“大统领见笑了,雕虫小技本就没打算逃过您的火眼金睛,只不过是统领仁心,饶的小老儿一条狗命。统领英明神武,以少人而破硬寨,此等勇略,小人生平仅见,自当尽犬马之劳。”方掌柜在江湖上混的久了,口齿当真伶俐。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小人方搏,闽省漳州诏安人士。”
“说吧,你们在澳门的眼线是谁?”
“闽人黄程。”
“此人什么来历?如何除之?”陈良决定增加一道面试题,试试这个狡诈老头的斤两。
“此人乃是诸多海贼的窝主,背后东家只听说有滔天的权势,但是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日本和琉球自己的买卖。小人觉得他只是顾念和林新老的交情,未必是要对大当家的不利。否则凭他的手腕,早就可以招来海主,与统领在海上厮杀一场。统领此时当权作不知,缓缓图之,勿要打草惊蛇。”
黄程?莫不是未来大明第一海贼王——郑芝龙的舅舅?想不到自己只是夺了一个村大小的荒地,竟也能引出这样一条大鱼,这澳门当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