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程在下船后还是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张家少爷恋恋不舍的结束了在洪门混吃混喝的日子。这些时光虽然不如家中逍遥,但是却又别有滋味,比如在兰桂坊后厨帮闲时,百忙之中的张公子还和一位舞女暗生情愫。
在看过陈良给的画样之后,张公子拍着胸脯答应尽快送来样品,而且是自己亲自送货上门,以答谢陈舵主的救命之恩。两者寒暄之间,前时隐瞒身份之事倒是只字未提,古人这种狡黠的生存智慧仿佛是默认的潜规则。倒是郑一官,对于能坐上弗朗机大夹板船下南洋,激动的两颊绯红,浑不知有个同龄人正想让他充当海底潜水员。
金币一声令下,凡人忙断肚肠。11月的朱印船贸易正好填补了东北季风贸易的空档,由于时间紧迫,整个澳门都为了这次贸易航行迸发出了最大的潜力。葡萄牙是最早开通对日贸易的西洋人,对于日本所需货物非常了解。而陆若汉则偷偷找到了陈良,递给他一张货单。
徐光启曾如此总结过中日贸易:“彼中百货取资于我,最多者无若丝,次则瓷,最急者无如药,通国所用,不厌多也。”日本每年生丝的缺口达到了惊人的3000担,瓷器、药材等更是全盘收纳。有趣的是在中国禁海期间,全部装载中国货物的澳门中日贸易舰队,每年可以从长崎带回150万两到200万两的白银,而我大明从嘉靖皇帝到崇祯皇帝却一直陷在财政危机中。
不过陆若汉的货单则更加有趣,铁锅、蜂蜡、白糖还有虎鞭……,铁锅在佛山每只8分银子,在日本可以卖到1两!十倍的暴利有没有!白糖在广州每担的价格为3两,而运到长崎后出售则是11两;蜂蜡在广州12两一担,在长崎的售价则是49两一担。至于虎鞭,在这个没有老虎的国度,这种中国传统壮阳药物绝对是只有大名们才能享受到的,价格常常以黄金结算。
陈良甚至叫停了兰桂坊食材供应走私队,全部改运这类物资,有些甚至直接在市场购买。而黄程也没有食言,和澳门几家广府大户掌柜吃了一顿饭后,便在五天内装满了陈良的五艘广船,早早让兰桂坊恢复了食品供应。这也让陈良再次意识到了广东的生产能力之强大,和澎湖之战给造成的货物积压之严重。
“白丝、并丝、色绢丝。并纱绫、岛纱绫、大中飞纹彩纱绫。”
“文绉绸、绯绉绸、尺长中白大绉绸。黄绫子、多缎子、色纹茶罗宇缎子。”
由于担心其过度思念父亲,吴瑛暂时做了陈良的秘书,此时陈良正带着她查看澳门东印度公司的仓库,但是看见如此多种多样的绫罗绸缎,吴瑛显然忘记了自己的绸缎庄老板身份,恢复了一个女人对于美丽衣服的狂热。
在伯太略贸易行实习归来的洪门子弟,正和维耶拉与特谢拉的伙计们一起将货物登记造册,并且还剪下了一块布样贴在该产品的册页上,旁边已经堆满了一摞厚厚的产品名录。棉织品、麻织品、毛织品不一而足,看得陈良都在想怎么把飞梭纺织机“发明”出来,这年头纺织品还是出口的主力啊。
伯太略站在仓库口,对着陈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脸。东印度公司控股权的失败,让他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设计澳门的税收制度上,但是由于东印度公司依然通过他的商行收购纺织品,他还不时要到这里的仓库交货结算。
“陈,澳门已经两年没组织过这样的远航了,眼前的场景真让想起旧日的时光啊。”老头子脸上一点都没有受挫的样子,仿佛还是驱逐法官之夜鼎力支持陈良的老人。他也有理由开心,毕竟自己一个人就拿下了8%的东印度公司股份,成了公司除陈良、维耶拉、澳门市议会、卡瓦略外的第五大股东。
“是啊,这次只不过是去会安,如果我们能突破荷兰人的拦截,到长崎贸易,我都怀疑我们的17艘货船够不够用。”陈良也是满面春风,伯太略遵守了自己斗而不破的政治原则,那么陈良也没必要赶尽杀绝,毕竟这是生意之争,而不是权力之争。
“你们不是新设了战争部吗,为什么不策划一场突袭行动呢?我看卡瓦略上校像当上了元帅一样,整天不是待在深井岛上训练着你带回来的雇佣军,就是在酒馆里招募有过从军经历的水手。”